所以一旦君主违逆他们的意思,那就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整个国家迅速向前,要么整个国家急速败落!
票拟的实行必然让内阁权力大大提高,内阁大学士得到了半决策的权力。
当然,皇帝能同意这项建议,依旧是因为内阁没有执行机构,导致内阁的权力必然会被制约。
李显穆明白这一点,但他依旧要执行,宰相制度的废除很简单,但宰相制度的恢复却不简单,只有慢慢来,让一项项政策成为惯例,最终依靠习惯的力量来形成一种巨大的权力。
现在的李显穆之所以为人所敬畏。
就是因为,他既是实职兵部尚书,又是内阁首辅,在兵部权责这一块,他已经获得了比票拟更加强大的权力,既有执行权,又有建议权,基本上可以为所欲为。
世人也基本上看明白了,若是内阁首辅由吏部尚书兼任,那权力和宰相也差不多。
心中思量着这些东西,二人已经到了夏原吉的府邸上。
夏原吉深受朱棣的宠信,各项赏赐都非常多,所以他是不需要依靠工作来生活的,府邸也算是相当的豪华。
入府后,李显穆随着夏原吉入了厅堂,下人上了茶后,李显穆望向了夏原吉。
夏原吉先是深深叹了口气,而后面色上带上了几丝凝重,“守正公,我从来没想过真的和你有什么争斗,对于心学和理学也并无偏见。”
李显穆眉头一挑,对夏原吉这番话不可置否,夏原吉或许本心不是这样想的,但人在这个世界上,总是身不由己。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李显穆微微笑道:“夏公乃是国之干才,大明的财政大管家,永乐朝的治世,离不开夏公的贡献,这是我们都知道的。”
夏原吉似乎猜到了李显穆在想什么,紧接着又说道:“无论我们到底有什么政见相区别,但归根结底,我们都是读过圣贤书的,可现在陛下想要抬举宦官!”
李显穆眼底的漫不经心,陡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光,缓缓坐直了身子,目光熠熠的望向夏原吉。
“夏公何意?”
夏原吉紧紧盯着李显穆,沉声道:“秦朝的灭亡难道不是因为赵高吗?东汉末年的党锢之祸,多少持身以正的士大夫被连累?唐朝随意废立皇帝的宦官,毁掉了唐朝多少次中兴的希望。
一群阉人,又在深宫那种地方成长,难道心理上能正常吗?
一群阉人,能有什么能力,能比得上从千万人之中挑选出来的精英吗?
守正公,难道你认为宦官干政是一件好事吗?
宦官干政,乃是亡国之道,守正公,你是天下文人的楷模,多少人视你为偶像,难道你要看着大明滑落向深渊吗?”
夏原吉一看就是早已憋了很久,所以此刻说起话来,完全和平日里那种温吞的性格不同。
他这些话如果传出去,必然招致宦官的厌恶甚至敌视,但他却依旧在李显穆面前这般说。
这其中自然包含着对李显穆人品的信任,纵然算一部分政敌,但私交却没什么仇视。
“夏公为何和我说这些呢?”李显穆脸上瞧不出什么神情,他这个人谨慎到了极点,纵然对夏原吉的人品很是信任,但依旧不表露自己的意思,反问道:“我是皇帝的近臣,夏公和我说这些话,有些太赌了,毕竟抬举宦官是陛下的主意。”
夏原吉先是一愣,而是猛然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皇帝的近臣?守正公,你是天下的臣子啊!
我和你做了二十年的同僚,恰好我有一双会看人的眼睛,守正公心中所想,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况且你是天下的楷模,这件事如果你不说话,又怎么可能做得成呢?谁若是有那样的想法,那可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这次李显穆是真的有些意外了,果然这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啊。
心中虽然如此想,但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定定的望着夏原吉,而后缓缓道:“陛下抬举宦官这件事,我会谏言,但谏言只是表达态度,这件事注定失败。”
正如夏原吉所说,李显穆也不希望宦官干政,主要就是宦官能力普遍不行,大部分只依靠皇帝的宠信而得势。
“注定失败?”夏原吉很意外,“为什么会注定失败,只要我们向陛下陈述其中道理,难道陛下明知道这件事对天下不利,还会非要执行吗?”
“那我今天就为夏公好好讲讲这其中的道理。”
李显穆端起茶微微抿了一口,而后开口道:“我大明没有外戚隐患,宗室的隐患也渐渐消弭,武将坐大的隐患也几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