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活生生的戏了。”
薛红鸢喃喃道。
从纺织厂回去,薛红鸢收起了珍藏的牡丹亭戏服。
“师父!”
徒弟们惊呼。
“旧戏服配不上新英雄。”
她将粗布裁成戏袍,领口绣上金黄的麦穗。
排练时,她大胆将纺车声化作鼓点节奏,又琢磨起接线头的动作变成舞蹈,将女工们哼的劳动号子谱成新曲。
红袍军官吏来看排练时,竟跟着旋律打起拍子。
“老百姓看这个怕是比看游园惊梦看的明白。”
首演设在纺织厂广场。
真正的女工们坐在第一排。
开场没有锣鼓,而是咔嚓咔嚓的织机协奏。
薛红鸢率众登场,手中纱线如银练飞舞。
“看,那就是咱接线的模样!”
台下女工们惊喜交头接耳。
高潮时,十二名演员推着巨型纺车亮相,车架展开竟是绣着劳动的锦旗。
老织工王阿婆擦着泪。
“这辈子第一次看戏,演的竟是咱自己......”
演出后,女工们拉着戏班要学身段。
“姐妹们。”
薛红鸢举起被纱线磨红的手。
“咱唱戏的是贱业,但今日扮演诸位,也算是与有荣焉。”
她取下头面珠翠,换上一枚铜制小纺锤别在胸前。
阳光照耀下,与女工们的奖章一同闪闪发亮。
首演的成功让民部官吏看到了推进的希望,于是很快,第二次演出真正开始面向百姓。
松江码头上,新搭的戏台正演着织女春。
台上没有水袖翩跹的杜丽娘,只有满手老茧的纺织女工。
“三更灯火五更鸡,纱锭转得北斗移......”
扮演女工的旦角竟真推着纺车唱,粗粝的唱腔惊得老秀才们直捂耳朵。
茶商陈老爷拂袖而起。
“粗鄙!戏子岂能真纺纱?成何体统!”
“陈老爷别急。”
旁边卖菱角的阿婆咧嘴笑。
“您家绸缎庄,不都是这些粗鄙人织的?”
台上正唱到高潮。
“姐妹饿得面发黄,幸有红袍天兵降,一把火烧了黑心账!”
演员猛地抖开一面旗,露出背后横幅。
“百姓万岁。”
台下织工们突然齐声合唱起来,那是他们自己编的劳动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