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阵营被火牛阵冲散，发令兵不停地挥动令旗与吹奏号角试图控制住场面，然而在疯狂奔跑的牛群与马群践踏下，兵士们根本无心听从军令，只顾各自逃命…直到此时，匡章才明白过来自己中了庄蹻的埋伏，他不但布下十万骑兵在江岸上拦截齐军去路，还在侧面山谷中埋伏下火牛阵，这位善于用兵的劲敌令匡章又恨又敬。

匡章愤怒至极，驾着战车逆流冲出混乱的阵营，立马在阵前想探清庄蹻的动向，此时，立在江北的大军中突然战鼓雷鸣，杀喊声四起，十万铠甲骑兵哗啦啦分成左右两翼，须臾间变作两支犄角朝齐军冲刺而去。庄蹻与欧阳若溪领着五万骑兵朝左翼冲杀围剿，黑神与桑子领着五万骑兵朝右翼冲杀围剿，那些被火牛阵冲散后正往左右两侧逃命的齐兵迎头又撞上铠甲骑兵拦路截杀，逃无可逃了，被骑兵纷纷斩杀。

庄蹻秘密训练出的这支骑兵铠甲坚固，戈矛锋利，战力如神兵天降一般，愤怒的越人子弟兵为了守护家

园，人人都在拼死战斗，边砍杀敌人边割取左耳以计战功，慌乱的齐军根本不堪一击。战至天黑时分，半个时辰不到，二十万齐军已死伤过半。

“鸣金撤兵！”匡章不得不命传令兵发出撤军命令，“以前为后，以后为前，迅速组织幸存力量向北突围！”随即，混乱的齐军中响起金号之声，幸存的齐兵收到撤军令后迅速拧作一股绳，匡章弃战车而换骑战马，亲自组织残兵向北突围，经一番垂死拼杀，终于在左右两翼合围之前突出重围而去。

匡章刚纵马逃出百余丈远，一直在并肩作战的庄蹻与若溪举着火把奔至身后，庄蹻大喝一声：“章子休走！庄蹻有话捎给齐王。”

匡章慌忙间勒转马头，见黑夜中只有两人奔来，便指着两个人影怒叱道：“庄蹻小儿，你阴险狡诈，竟埋伏火牛阵对付我军！”

庄蹻勒住马脚：“用兵虽本于仁义，然取胜必在于诡诈。况且，章子率不义之兵来犯我疆土，凌我百姓

，对你使些手段也无可厚非。”

“此役无功，齐之耻也。待我重组三军再来取地！”

“我只动用半数兵力便将齐军斩杀过半，你还敢卷土重来？”庄蹻一阵大笑道，“今夜，我完全有机会将齐军悉数歼灭，之所以留将军一条活路，其一，念在屈原先生曾三次出使齐国，两次同齐国先君缔结过盟约，此情不可忘也；其二，将军率联军在汉北斩我十万楚军，今日斩你十万齐军也算以命抵命了，不想再同齐人结下血海深仇；其三，我要将军亲口给齐王捎话，众怒难犯，专欲难成，只要越人不亡族，不灭种，会稽郡之地他休想取走半寸！”

“虽然楚国新君抛弃会稽郡黎民百姓，然天之爱民甚也，岂能容一位昏君凌驾于苍生之上胡作非为？”若溪补充道，“越人不亡，越地便不会丢失！若齐军再敢来犯，绝不留一个活口！”

“吾征战久矣，今日终遇英雄耳，庄蹻之言章子一

定会捎给齐王。”匡章一声长叹，大手一拱道，“会稽郡有庄蹻，天下诸侯当重新审视之！”语毕，勒转马头，纵马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随后，黑神领着骑兵开始收拾残局，盘点战利品。庄蹻与若溪骑马并行在黑夜里，两支火把相映闪烁，两名战士相依为命，朝中军大帐走去。

“我从未想过会遇到一名男子，能与他在一起并肩作战。”若溪感慨道，“跟你在一起时，每一瞬间都好似在生命尽头，在时间尽头。”

“山河破碎，能并肩作战，能并骑而行，便是此生之福。”

“挥剑决浮云，敌寇溃而散，齐军被你击退后，家国暂时可平息了。”

“诚如匡章所言，楚国这头肥熊已经倒下，列国诸侯都想来瓜分一块肥肉，齐军南下入侵不过是一支小插曲。在西北边，秦军已出武关，正逐步蚕食汉北疆土；在西南边，秦军已控制巴蜀，正跨过黔中郡袭来

。秦军才是宿敌，楚国门户洞开，存之不久矣！”

“既得罪于齐国，又得罪于秦国，楚国将若何？”

“得罪于二大国，生机渺茫矣。”

“如此，该当如何？”

“迅速退守会稽城，继续招兵买马，决战时刻随时会到来！”

“战便战吧，能随君战死沙场，也是若溪此生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