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页

莲子已成荷叶老,一番夜雨洗清秋。

打开坚硬的莲蓬,便是漆黑的莲子。

是上等的美食,却有着最苦的心。

唐天重坐在报厦的竹桥边上,扶着栏杆持了酒壶在喝着,垂落的双脚快要接触着水面。

一身黑衣如墨,未曾束冠的头发亦是漆黑如墨,被细雨打湿了,柔顺地散落脑后,那刀削般轮廓分明的面庞显得很苍白。

即便这样一个浑身湿透的落拓男子,即便他这般郁郁地在雨夜里借酒消愁,依旧一身威凛冷煞之气,令人望而却步。

犹豫片刻,我走到他身畔,也做到桥上,扶着栏杆眺望满池败荷。

他开始不理睬,只顾喝了两口,才抬头望着夜空,冷淡说道,“你出来做什么?正下着雨,回去。”

即便是为我好,他说话还是不肯给人留言后任何商议的余地。

我沉默,静静地倾听着雨点落在水面和荷叶上的声音。

脚下半卷曲的荷叶,蓄了满满的水,被报厦中悬着的四级山水绢纱宫灯散出的浅浅光芒映得像水银一般清亮,幽幽地在池子里摇晃着,忽而风刮得紧些,那荷叶斜了一斜,哗啦一声,便将不知道蓄了多久的水滴倾下了池子。

而荷精似也再经不住这样的风雨和摧残,轻微的一声,已经从中折断。

满池的荷花,终于连残叶都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我禁不住地叹息,长长的素蓝披帛被夜风吹到了水面,猎猎地飞舞在残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