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确是我和季宵白日里见过的老船长。甲板上的灯照着他的面孔,皱纹加重了船长脸上的阴影。他原先在眺望海水,如今见到季宵和我,先一样露出笑容,与我们打招呼:“邵先生,季先生。”
可却没了白日的精神矍铄。
无论是神色,还是讲话的语气,都透着一股灰败气质。
季宵和船长讲话。
话题最先,季宵说,我们在房间里看了很久电影,觉得还是要出来走走。船长听了,用那种我们很熟悉的歉疚口吻,说些明天一定能到岸之类的话。
季宵听着,慢慢挑起一些其他话题。有安慰,说没关系,这样的意外谁也不会相见。又说起这条船,说起白天见到的海鸟和鱼群。几句话,就让船长也露出一点笑。
讲话的时候,季宵靠在船舷上,双腿修长,宽肩窄腰,镇定自若。
我看着这一幕,更多是感慨。
第一次见到季宵的时候,他对我充满防备。明明是被雨水淋湿的、狼狈不已的流浪猫,却还要对一个愿意把他抱回家的人张牙舞爪。
但现在,他已经完全不同了。
有翩翩风度,可以随我一同去各个谈判桌上。我们是很好的工作搭档,我信任他,正如他信任我。
我听季宵说:“之前每天来过这边,倒是看新闻的时候,知道这里经常有台风。”
他慢慢把话题引到“灾害”上,想要知道,船长口中是不是也有一个死掉的船员,对方是什么身份。
船长果然开口。
他面孔上透出一点苍老,尽力做出笑脸,提起一个自己曾经非常看好的晚辈。
“我把女儿介绍给他了!他们是两个很好的孩子,我知道。罗德里克已经在准备求婚,可是……”
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罗德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