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溪却笑道:“胤禛要是抱着您哭鼻子,回头他得把自己呕死了,那才要疯了呢。”
德妃嗔道:“天下几个儿媳妇,敢在婆婆跟前说丈夫的不是,你呀,真是被宠坏了。”
“额娘……”
“可他能抱着你哭鼻子呀。”德妃停下来,仿佛请求一般的口吻说道,“毓溪啊,胤禛委屈的时候,你一定要包容他安抚他,让他能从外头的枪林弹雨躲回你身边,可好?”
毓溪心里热热的,毫不犹豫地答应:“额娘,胤禛有我呢。”
婆媳二人便约定好,今日之事,都不对胤禛提起,不能乱了他的心神。
毕竟真正每日面对太子的,是胤禛自己,或好或坏,他最明白。
那之后的日子,毓溪和胤禛各有各的忙碌,偶尔提起太子,胤禛眼里的二哥还是和往常一样,毓溪自然就不会多问。
转眼,弘昀就快满月了,这一天,毓溪亲自前往裕亲王府和恭亲王府,邀请二位伯母、婶母来家喝小侄孙的满月酒。
两家各走一趟,回府已过了晌午,毓溪在角门下车,见胤禛的马车也在门前,不禁问:“四阿哥回来了?”
门下的奴才应道:“四阿哥说还要出门的,没让把车收起来,奴才们候着呢。”
想着胤禛该是回家取什么要紧东西,谁知进门没走几步,自己院里的丫鬟就急急忙忙跑来,急得喘不过气还要说话:“福、福晋,大、大阿哥挨揍了,在、在书房……”
毓溪心头一紧,这家里除了她和胤禛,谁敢碰弘晖一手指头,若是念佟和弟弟打架,下人们不会如此慌张,而她一直以来都有个顾虑,对于弘晖的淘气,胤禛也是一忍再忍的,早就怕他哪天一块儿算账,给儿子一顿好打。
急急忙忙闯来书房,隔着墙就听见儿子的哭声,青莲见到福晋,哆嗦着说:“奴婢一求情,四阿哥就气更大,奴婢实在不敢说话了……”
毓溪问:“到底为了什么?”
青莲指了边上跪了一地的乳母和丫鬟,气道:“这几个混账东西,厨房今日采买米面,他们领着大阿哥过去玩耍,大阿哥滚了一身的面,还将米洒得到处都是,说是喂鸟,在府里乱跑时,正撞上四阿哥回来,您说说……”
忽然,儿子的一声尖叫传来,毓溪的心都跟着抽紧,撂下青莲闯进门来,便见全身都是粉面的小家伙,顶着一张泪水冲出数道泪痕的花脸,被他阿玛逼在角落,无处躲无处藏。
胤禛手里,是他平日学算术天文用的角尺,亏他舍得拿来揍儿子。
“额娘,额娘……”弘晖看到了母亲,立时哭着求救,更想要跑来额娘身边,可是阿玛手里的角尺轻轻一动,他就吓得不敢动弹。
胤禛回眸看毓溪,却是冲媳妇儿使了眼色,毓溪心里一定,只要胤禛没被气疯了,他手里就能有轻重,至于儿子,胆敢糟蹋粮食,活该挨揍。
夫妻俩心领意会,胤禛便继续冲着儿子:“还躲是不是,你再躲可就不是十下,过来!”
弘晖可怜兮兮地望着母亲,可聪明的孩子已经明白,额娘不是来救他的,他也不是头一回挨打了,再躲下去,没好果子吃。
就在他犹豫的功夫,胤禛一步上前拎起了儿子,单脚踩在凳子上,将儿子放在腿上,抡起角尺,狠狠揍了十几下屁股。
毓溪看着到底心疼,在儿子凄惨的哭声里背过身去,好在胤禛有轻重,也只打了这么十来下,等她忍不住回头看时,嚎啕大哭的小祖宗已经在他阿玛怀里了。
这下大的小的,身上都沾了米面,毓溪到门前吩咐青莲:“再取一套官袍来,还有热水。”
青莲满脸焦虑,又不知该不该问,毓溪苦笑:“不打了,这会子又父子情深的,你别跟着上火,让她们都起来,回头我再问话。”
“是是是,不打了就好……”青莲松了口气,便要赶去取四阿哥的官服。
毓溪回到屋里,见胤禛抱着儿子坐在书桌前,小家伙哭成一团,又害怕又委屈,但还是要粘着阿玛,毓溪便又坐到外屋去,好让他们父子说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捧着官服、热水的下人早已等候,毓溪忽然被扯动衣角,低头一看,顶着小花脸的儿子,不知几时到了身边。
“这是谁家脏兮兮的孩儿?”
“额娘……”弘晖既难为情又委屈,软乎乎地说,“阿玛要额娘给弘晖洗洗。”
毓溪怎么会嫌弃儿子,抱起满身粉面的小家伙,唤门前的下人进来,好一起伺候他们爷俩。
胤禛还要赶着出门,洗了脸换过衣裳,等不及和毓溪解释,夫妻俩一个眼神彼此都明白,他就先离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