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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宸也确实稍微平静了些——或说只是将心中的某些情绪暂且按捺住了。他盯着娴意的眼睛,将手伸到她面前去。

手上的花汁被他捂了大半天早已干涸发黑,顺着掌纹浸渍出深色的纹路。娴意被他唬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将它抓在手里翻看,直到确认那只手上没有任何伤口,才后知后觉地闻见了指缝间馥郁的花香。

“你吓死我了。”她轻轻放下他细长的手指,低声抱怨道。

她拉着霍宸进了内室,将绢帕沾湿,一点一点擦着那些已变得暗沉可怖的痕迹。他像是已被花香浸透了,丝丝缕缕的甜美气息在鼻翼间缠绕着,绵延不绝。

“怎么不时不晌地想起去揉花?花汁染色厉害得很,也不知多久能消掉。”娴意随口问他。原也不指望着霍宸会答,不想他还当真开口了。

“我生气了,又不想对你发火,便去冲花使坏。”他望着娴意手里的帕子,看它渐渐染上浅淡的红,“我气你气得要命,不过你瞧着倒不大知道是为了什么。”

娴意仍耐心地擦他的手心,顺着他的话答道:“嗯,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说起话来是一贯的温柔识大体,霍宸却一阵气闷,觉得自己的脾气好似又压不住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空着的另一手去掐娴意的脸颊,又恐怕手中弄痛了她,便只滑稽地、虚虚地做个样子,“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哄孩子似的,一味拿甜言蜜语哄我,却不肯教我稍稍入你眼去。”

“说什么你都应着,做什么你都顺着,你对肃毅侯好得不得了,却不肯稍微与霍宸交一交心。”

娴意有些愕然地抬头看他。

“我……”

她想说些什么,又在霍宸灼灼的眼神里讪讪地闭了嘴。确实……她一直以来都将霍宸视为“东家”而非“夫婿”:庶务、交际、甚至生儿育女,都是作为肃毅侯的妻子、侯府的主母应尽的义务。

在王娴意眼里,关怀霍宸、与他过日子是不必非要心怀爱意的——那只是她需要做的事情,之一。

“夫人,你这样显得我很瓜。”霍宸忧愁地叹气,“我心悦你,想与你白首偕老,想你多珍重自己……你怎么就什么都没发现呢。”

“妾身何德何能……”王娴意何德何能,得此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