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兆平见着她便面露出喜色,还没说话,就见她红肿着眼哑着嗓子道:“妻妻妾妾这种事儿,明面上好似都是女人的错,不是正妻不大度,就是小妾不安分,可说到底,没一个人去说男人的错。太太虽恶毒,可我看着却觉得她可恨又可怜。为着个心里没她的男人手上沾了无辜人的血,自以为眼中钉拔了日子就好过了,可你瞧瞧她那日子,当真好过吗?老爷不敬重她,儿子怨恨她,还有一大堆的小妾通房恶心着她,她便是个恶人,也是个裹着黄连芯儿的恶人。四爷你读了那么多的书,今儿晚上不如去东厢自己个儿好生想想,为什么这些事儿我一个内宅妇人都能查探出来,你一个大男人却丝毫不知,是真个儿看不出痕迹,还是你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第066章
宋妈妈看着何婉仪喝了一碗安神汤后, 才服侍着她睡下了。只是她心里还有些话,只想说给何婉仪知道,遂同玉叶道:“你去瞧瞧四爷可喝了安神汤?睡下了不曾?茗双虽机灵,到底是个小子, 没得丫头细心, 你且去盯着, 省得叫四爷吃苦头。”
玉叶答应了一个“是”字, 遂转身离去,将门扉悄声关上。
何婉仪躺在床上,盯着帐子上的并蒂莲花,红肿着一双眼,懒懒地不想说话。
宋妈妈心疼地看着她, 先是叹了一句:“究竟怎么回事,就闹成了这样子。”又叹道:“便是四爷哪里不对了,姑娘气性也大了些,到底是个爷们儿,脸皮薄了些,怕是心里头在了意, 以后姑娘吃亏。”
何婉仪扯了扯嘴皮子,哑着音儿道:“我已经不怕了。”
宋妈妈瞧着她脸上似有灰心之意, 心里暗惊,不禁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快告诉老奴知道, 若是姑娘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叫老奴怎么回去见夫人?”说着便是拭泪。
何婉仪无奈地坐起身给宋妈妈擦泪,叹道:“妈妈何必多心,我本也没什么的。”说着往后靠在床头上, 面有怅然道:“我就是看着刘姐姐,又看着县令夫人,心里觉得这女人活得苦。”
宋妈妈不明白,将何婉仪的手慢慢捂在手心,小心斟酌着道:“郑夫人瞧着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以后的日子又哪里不好?便是县令夫人,眼见着要生孩子了,若是个小子,这以后也不愁了,都瞧着挺好的,倒不知哪里苦了。”
何婉仪叹道:“这便不苦了?”说着摇摇头:“我觉得是苦透了,不过是挣不过命,只能忍着罢了。”
宋妈妈一脸莫名,何婉仪也没想她能明白,拍了拍她的手道:“妈妈去睡吧,闹了一回,我也乏了。”
宋妈妈只好道:“便是姑娘心里不痛快,要发作,也得慢慢地发,到底有了五姑娘,不好这般不管不顾的。”
何婉仪胡乱点了点头,宋妈妈无奈,又不敢再说,只好起身吹灭了灯,往外头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何婉仪一个人躺在床上,虽浑身疲倦,却觉得心里再没有这般平静过。不必再时时刻刻的计较,这贤妇该怎么做,心里仿佛卸下了重担,只觉得整颗心都要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