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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妇难为 猫咪爱柠檬 2329 字 2022-10-17

说到此处,何婉仪俨然怒极,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冲到已然目瞪口呆的朱兆平跟前,大声道:“你该是知道刘姐姐前阵子病危,差点没了性命。我告诉你,那是因为那女人教唆了那个窑姐儿给刘姐姐下药,想要了她的命。好在刘姐姐机警,躲过了这一劫,若是个蠢的,怕就这般悄无声息的死了,便是死了,也没人知道,她原是叫人给毒死的。”说着悲从中来,想起自己那一世死得冤枉,不觉捂了眼睛,过去几步扶住了墙边的案几,轻声哭了出来。

朱兆平猛地听见了这么多他压根儿没注意,更不知道的事情,又见何婉仪哀声哭泣,慌慌张张地起身上前,想要揽住何婉仪的肩膀安慰她,却被何婉仪大力挣开,又用力推了他一把,将他远远地推开。

何婉仪哽咽道:“你说为妾的可怜,我亦觉得她们可怜,便如你说的那个青柳,想来她也是不甘不愿才跟了老爷的。此后一尸两命,的确是太太这个做正妻的手段恶毒。可这位朱大嫂不一样,你可知她是先勾搭上了钟家二爷,又借着钟家二爷才勾搭上了县老爷。你说县令夫人手段太狠,我虽觉得她行事鲁莽,不顾旁人死活,的确不该,可这样的女人,又有哪个正妻肯愿意接纳她进门的?”

何婉仪见着朱兆平哭丧着脸,眼有愧疚,唇瓣微动着走上前来,似是想要抱住她。可她心里正恨得发痒,上辈子她确实做了错事,这个她认。可这个男人识人不清,他就没有半点错吗?

于是用力将朱兆平推搡过去,何婉仪涨红了脸道:“你当县老爷每日里寻你的晦气是为了什么,就是那位你嘴里头可怜可赎的朱大嫂在背后教唆的。县令夫人既能容得下旁的妾,却为何偏偏容不下她一个寡妇。说到底,还不是因着她行事不正。她还没进门呢,就让县令昏聩到了如此地步,不管不顾就为难下属,若是进了门,你当县令后宅还能安稳,他那县令的官帽就能戴得长久?依着她那下作的性子,怕是她一进门,没多少日子,就得给县令夫人办丧事。县令一味听她谗言,这官位怕也坐不安稳。”

朱兆平听到此处已然满心的惊惧,又见何婉仪气得胸前起伏,两颊泛着异样的嫣红,忙上前两步赔小心,小声道:“是我不好,是我眼瞎,都是我的错,怨我,赖我,我以前不知道才会那样说,现在我知道了,以后再不会那样说了,你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何婉仪通红着眼用力地瞪着他,她说了这么多的话,狠狠发泄了一回,脑子里已是有些糊涂了,见他这般赔小心,万般的委屈心酸浮上心头,不禁哭道:“你现在知道她是个黑心肝儿的了,可那时候你多喜欢她呀,说她贤惠良善,说她哪儿哪儿都比我好,我,我,我是蠢了些,笨了些,可我没那么坏的,逼死,逼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前就那么说话的,我没想过那一回她就想不开,就,就跳了,跳了……”

心里的苦涩像是翻滚起来的茶叶,全都堵在了心口,何婉仪捂着脸蹲在地上,狠狠地哭了一回。一个出身勾栏的窑姐儿,凭着表面上的做戏,却将她一个正头妻子踩到了那种境地,她好恨,也好后悔,她那时候怎么那么蠢,就那么蠢呢?

朱兆平吓坏了,他想要去抱住何婉仪小心安慰,可何婉仪却怎么也不肯叫他近身,他急得团团转,脑门儿上都沁出了汗,将脑袋拍得“啪啪”作响,一个劲儿地给何婉仪赔小心,说好话,可都没用,眼见她哭得狠了,朱兆平也顾上旁的,只好打开门,想要寻了宋妈妈过来劝劝。

屋子里闹得这么厉害,外头伺候的人怎会听不见,早有人去说给了宋妈妈听。

这门一打开,宋妈妈便满脸焦急地往屋子里探头,见着何婉仪哭得死去活来,一副可怜兮兮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立时奔进去抱住,连声问了几句。见何婉仪抽抽搭搭什么也说不出来,干脆叫了玉叶过来服侍何婉仪,自己个儿起身走到了朱兆平跟前,瞪大了一双眼,眼泪便跟着落了下来。

“姑爷,我们家姑娘虽憨实了些,可自打进了朱家的门儿,不管是太太这个当婆婆教导她,还是您那个救命恩人的遗孀欺负了她,她都忍着,小心翼翼地想着四爷的心思,再没叫四爷你为难过。可今个儿既然闹了出来,咱们也说道说道,不说旁的,就说那个姓吕的。”

说着狠狠啐了一口:“那个姓吕的,打从她住到东厢里,闹出了那么几回事儿,我便知道那是个不安分的。长着一副温婉淑良的模样,做的都是不要脸的勾当。你当哪家好女子会绕过了正妻叫个丫头在二门那里堵爷们儿的?别说她没跟了四爷,就是四爷真个儿纳了她做二房,叫个丫头去二门堵爷们儿,这种事儿也只有那等下贱不要脸的女人才会做。我们家姑娘看在眼里,气在心里,瞧着四爷没理会,便也都忍了。可四爷你不能当没看见呀!装迷糊,就叫我们家姑娘把委屈全都给吃了,四爷倒好,落得个知恩图报的好名声,您这心里亏不亏啊?依老奴说,便是要报恩,也没得这般报恩的,叫人掐住了脖子不敢吭声,就怕人说一句忘恩负义。若是如此报恩,这恩还不如不报,抹了脖子把命还回去,一干二净,倒叫人心里还舒坦些。”

宋妈妈嘴皮子利索,又是半句不饶人的,朱兆平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听得脸皮发青,浑身直哆嗦。他那张脸已经皱得跟核桃皮一样了,两只眼里满满的都是愧疚和后悔,可事到如今,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做出来的事怎么也抹不掉,他见宋妈妈终于住了嘴不说话,两只手并在一处做了个揖,求饶道:“我知道错了,妈妈您要骂,还请停会儿再骂,劳烦您去看看婉娘,我看她方才哭得厉害,您给劝劝,别叫她再哭了,仔细伤了眼。”

宋妈妈一怔,还没说话,何婉仪已经从身后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