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精怪多是不明事理、只懂趋利避害之辈。既如此,便该先让它们知晓凶险,再教它们明白善果才是。”
避祸以威,趋善以利,方为教化!
仁德,那是给‘仁’的!
不是给不知道理为何物之辈的。
话落,杜鸢提笔悬在绢布之上,笔走龙蛇般落下四个大字,墨痕刚劲沉稳。
“我今日写这四字,便是要护诸位日后走水路时,能避开精怪滋扰,安稳渡河。”
周遭众人早按捺不住,闻言纷纷争先恐后地凑上前来,都想看清是哪四个字有这般能耐。
一旁的老乞丐起初却只抱着几分不屑,还有些掩不住的失望。
他大抵猜透了这年轻人的心思:既是儒教子弟,无非是想写幅字帖出来,用儒家浩然正气震慑精怪。
有用吗?自然是有用的。精怪本就不懂道理,见了厉害只会躲开,绝不会傻乎乎往上冲。
可问题是,这字帖难不成还能分身?总不能护得所有走水路的人周全吧?
人家怕的是你这儒家人留在上面的浩然正气,不是你这几个破字!
老乞丐刚摇完头,正打算吃完最后一碗面便起身离开,忽觉哪里不对,目光又落回杜鸢压在绢布一角的那枚小印上。
这枚印.怎么瞧着有些古怪?
他见过的印不算少,天上人都喜欢给自己刻一枚印,以彰尊位。连带着山上人,山下人也跟着学了去。
可他见过的印里,偏就没有这样一枚。更让他纳闷的是,这印的材质,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可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来,只有心里那点失望渐渐被疑惑取代。
而远在天边的西南大地,此刻也是个大变之局。
无数返乡的百姓,都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声响骇人得像是山河崩裂一般,可脚下却没半分震动的实感,唯有那浩大的声势在耳边回荡,让众人满心纳闷。
另外一些恰巧撞见更奇景象的百姓,却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大地骤然开裂,继而一条大渎随即奔涌而来!
一时之间,他们既为这般天地奇景惊愕,又因去路被断而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几个眼尖的百姓忽然惊慌失措地指向远方天幕。
同伴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才看清竟是一块块齐整的巨石从云端飞来,直往地面落去。
他们连躲闪都来不及,就见那些巨石竟分毫不差地落在眼前的裂谷之上,稳稳架起了一座石桥!
大渎自北奔流而来,途经西南,流入浩海。
而开了这条大渎的,自然是立在那座小小神庙前的素白衣袍主人。
此刻的她正在大渎之前,静静的看着大渎奔流。
可下一刻,她便是抬起眼眉,看向了河西县方向。
旋即,掩嘴轻笑一二后,她便是跟着抬起指尖,随杜鸢一道笔走龙蛇,写下了那四个大字来!
看着自己写下的四个大字,杜鸢是倍感满意。
这字既要让水族见了生怯,又要让百姓见了心安,落笔就半分轻不得,要慎之又慎。
好在自己写出来的,怎么看都是个极佳!
满意的观赏了一下后,杜鸢便先收好小印,随之才将其拿起,展示在了众多百姓面前道:
“诸位,这便是我为诸位写下的那四个字!”
其上赫然写着——禁扰津渡四字!
“禁扰津渡?小先生,只是这四个字就可以了吗?”
杜鸢笑道:
“诸位只需将我写的这贴字拓下来,诚心诚意的刻在牌子上,黄纸上,然后放在船里,待到遇到精怪滋扰之时,径直将其扔下去便可!”
“之后,诸位便可照着我先前所言,或是敬香,或是施食,此举意在告诉那些不通道理的精怪,安分守己,乃是互惠互利之事!”
“长此以往,必可欣欣向荣,相辅相成啊!”
众人听后无不大喜,继而越发朝着前面挤去,都想好好看看这可保水路平安的字帖。
就在此刻,那老乞丐突然挤开人群,直直站在了杜鸢身前,死死的盯着那块绢布。
眼神阴晴不定,不解,茫然,全都爬在了上面。
片刻之后,他才看着杜鸢道:
“你、你老师是谁?”
他还是没有看的太明白,但在杜鸢把这几个字亮出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