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江东绝唱,孙十万谢幕!

“我等若不及早脱身,必受牵连……”

忽然帐帘掀动,

吕壹惊起,却是紫衣女悄然而至。

“吕君还在忧虑?”

紫衣女低声道,“方才侍宴时,听闻大王欲移营往更深处躲避。”

“此正是良机。”

吕壹急问,“娘子何意?”

紫衣女微笑:

“山中有一秘径,可通山外。”

“待移营时,我可借故引领吕君走那条路。”

“届时吕君可先行,去见陈征南。”

话未说完,忽闻帐外脚步声近。

紫衣女急忙隐身暗处。

进来的是孙权亲卫:

“吕中书,大王召见。”

吕壹心惊胆战地来到孙权帐中,见吴主醉眼朦胧,四女环绕在侧。

孙权举杯道:

“吕卿,满朝文武,唯卿不离不弃。”

“来,与孤满饮此杯!”

吕壹勉强饮下,心中七上八下。

孙权又道:

“孤欲深入山林,避齐军锋芒。”

“吕卿可先率一部探查路径。”

吕壹暗喜,这正是脱身良机。

正要领命,忽见紫衣女微微摇头,心中顿时明了:

这是孙权试探之计!

于是正色道:

“臣愿守护大王左右,探查之事,可遣他人前往。”

孙权注视吕壹片刻,忽然大笑:

“好!吕卿果然忠心!”

遂改命他人前往。

事后吕壹暗问紫衣女:

“方才娘子为何阻我?”

紫衣女低声道:

“孙权多疑,方才实是试探。”

“若吕君欣然前往,恐此刻已身首异处矣。”

吕壹骇然,冷汗涔涔而下。

如此又过两日,孙权依旧沉湎酒色。

军中怨声日盛,甚至有人暗中串联,欲擒孙权降汉。

第三日深夜,吕壹忽被唤醒。

睁眼看见四女皆在帐中,神色紧张。

紫衣女急道:

“吕君快起!有军士欲今夜兵变,事急矣!”

“我等已知会心腹卫士,护吕君从秘道出走。”

吕壹惊喜交加:

“诸位娘子不与某同往?”

红衣女叹道:

“我辈若同往,必引起怀疑。”

“吕君速去,见到陈将军,就说……就说孙权的首级,不日将奉上。”

吕壹愕然:

“诸位娘子将欲何为?”

紫衣女截口道:

“勿多问!快走!”

遂推吕壹出帐,早有数名心腹卫士等候在外。

雨中,吕壹回首望见孙权大帐灯火依旧。

丝竹声隐隐可闻,不禁暗叹:

“英雄末路,竟至于此。”

在卫士护送下,吕壹悄然没入深山雨幕之中。

而此刻的孙权,尚在醉梦中,不知危机已迫在眉睫。

山中雾气愈浓,梅雨淅沥不止,掩盖了多少暗中的谋划与杀机。

时值梅雨连绵第七日,吴军残部困守会稽深山。

粮草将尽,士气低迷至极。

是夜,数十将领密会于吴国太帐中。

老将吕范愤然道:

“国太!”

“今我军困守荒山,粮秣殆尽,士卒饥寒交迫。”

“而大王仍与四美饮宴作乐,忠言逆耳,奸佞当道。”

“长此以往,三军尽毙于此深山矣!”

吴国太默然垂泪:

“老身亦屡谏仲谋,然其被妖姬所惑,忠言不入。”

“诸将之意若何?”

周胤厉声道:

“将士们欲清君侧,诛吕壹、除四美!”

“乞太后主持大局!”

帐中众将齐齐跪拜,高呼:

“乞太后主持大局!!”

吴国太长叹一声:

“仲谋虽昏,终是老身之子。”

“然为江东社稷计,不得不行非常之事。”

“诸将可便宜行事,老身……准了。”

众将得太后默许,当即召集士卒。

顿时营中火光四起,数百将士围住孙权大帐。

孙权正与四美饮宴,闻帐外喧哗,怒道:

“何人在外喧哗?”

吕范掀帐而入,朗声道:

“大王!三军将士请诛吕壹、四美,以振军心!”

孙权大惊失色:

“吕范!尔欲反耶?”

周胤目眦欲裂,进言道:

“非臣等反叛,实乃大王被奸佞所惑。”

“今军中断粮三日,士卒煮皮革充饥。”

“而大王仍与美人饮宴。”

“若不诛奸佞,军心尽失矣!”

此时帐外呼声震天:

“诛吕壹!除妖姬!”

孙权面色惨白,强自镇定:

“吕壹……吕壹何在?”

众将搜寻营帐,却不见吕壹踪影。

正当此时,忽闻营外一阵嘈杂。

一队士卒押着个蓬头垢面之人而来,正是企图逃亡的吕壹。

押解士卒禀报说道:

“此人鬼鬼祟祟欲潜出营地,被巡逻弟兄擒获!”

吕壹见场面,扑跪于地,叩头如捣蒜:

“大王救命!臣……臣只是出营巡查……”

吕范冷声笑道:

“巡查何须携带细软金银?”

遂将吕壹怀中包袱掷地,果然金银珠宝散落一地。

将士们见状愈怒:

“奸贼!汝欲独逃耶?”

“陷害陆逊、逼走顾雍之时,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烹此獠以飨三军!”

“对,烹此獠以飨三军!”

吕壹面色惨白,惶急抱孙权腿,乞饶道:

“大王!臣侍奉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万乞您看在奴侍奉您多年的份儿上,救我一救啊!!”

孙权本欲相护,然见群情激愤,又恨吕壹背主潜逃,终拂袖道:

“卿自作孽,不可活也。”

众将士得此一言,当即架起油锅。

吕壹哀嚎求饶,声凄山林。

周胤厉声喝斥道:

“尔谗害忠良时,可曾心软?”

“今日油锅,乃江东冤魂索命耳!”

片刻后

孙权面如死灰,喃喃道:

“孤……孤竟至于此……”

吴国太闻讯赶来,见此惨状,也不禁黯然泪下:

“将士们怒气稍解否?”

吕范痛哭,跪禀道:

“……国太明鉴。”

“今诛一奸佞,稍安军心。”

“然粮草之事……”

正说间,忽有哨兵急报:

汉军已发现行踪,正朝深山追来!

孙权如梦初醒,急问:

“如之奈何?”

吴国太肃然道:

“仲谋尚欲保全四美耶?”

孙权默然良久,终长叹一声:

“但凭母后处置便是。”

说完,孙权颓然地回到帐中,面色如灰。

四女见他归来,依旧笑靥相迎,却见孙权泪流满面。

“将士们……要孤处死卿等。”

孙权哽咽道,“孤……孤无能,竟不能保全卿等性命。”

出乎意料,四女相视而笑,神色平静如常。

紫衣女轻声道:

“妾等能得大王垂怜,此生已足。”

“今情愿为大王赴死。”

孙权大为感动,将四女拥入怀中痛哭:

“得卿如此,孤复何求!”

就在孙权心神激荡之际,四女眼神骤变。

同时拔出头上金簪,向着孙权心口、咽喉猛刺!

“啊!”

孙权惨叫一声,奋力推开四女。

但四女如疯似狂,再次扑上,金簪如雨点般落下。

孙权浑身是血,挣扎呼救。

帐外将士闻声闯入,见状大惊,急忙将四女制住。

吴国太闻讯赶来,见爱子浑身是血,大哭道:

“快传军医!将这四妖女立即处死!”

孙权挣扎抬手:

“且……且慢!”

他强忍剧痛,撑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四女:

“孤待卿等不薄,为何……如此相待?”

紫衣女冷笑道:

“碧眼小儿,江东鼠辈!”

“这些时日侍奉于你,不过逢场作戏耳。”

“只恨我等力弱,未能取你性命!”

孙权愕然道:

“莫非……尔等是陈登之人?”

“不错!”

红衣女昂首道:

“我等自幼蒙征南将军收养,教习歌舞,恩重如山。”

“无名无姓,唯以衣色相称。”

孙权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问道:

“既知必死,何苦如此?”

“陈登于尔等,有何恩义可言?”

“能让你们几个女流,竟心甘情愿为他赴死?”

绿衣女厉声叱道:

“养育之恩,重如泰山!”

“岂似你孙氏,世受汉恩,却北面称尊。”

“不忠不孝之徒,安配与我等言语!”

孙权羞恼交加,怒喝:

“拖出去……立即处死!”

紫衣女奋力挣脱,昂首高呼:

“不必劳烦!我等虽为女子,亦知忠义二字!”

“今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快哉!快哉!”

言毕,

猛然撞向帐柱,顿时香消玉殒。

其余三女相视而笑,黄衣女道:

“姐姐慢行,妹等来也!”

话落,亦相继触柱而亡。

帐中一时寂然。

众将士见四女慷慨赴死,皆露惭色。

一老卒忍不住叹道:

“江东男儿千万,竟不及四女子有骨气!”

孙权默然良久,忽道:

“……厚葬之。”

“以……忠烈之礼。”

随后,军医入帐。

军医为孙权诊治后,面色凝重:

“大王性命暂且无忧,然心肺俱损,恐……折损寿数。”

“将来只怕……只怕难以长命。”

孙权苦笑道:

“今狼狈至此,明日生死未卜。”

“又何暇计寿数长短?”

吴国太在一旁泣不成声:

“吾儿何至如此啊!”

孙权乜呆呆地出身,忽然问道:

“母后,儿臣……果真是不忠不孝之人否?”

吴国太抚其额,泪如雨下:

“痴儿……痴儿……”

随即仰天哀叹,“苍天呐!”

“我孙家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是夜,孙权高烧不止。

恍惚间似见四女身影翩跹,又见父兄持戟而来。

梦中呓语不断,时哭时笑。

翌日,

孙权强撑病体,命人立碑于四女墓前,上书“忠烈四女之墓”。

众将闻之,多有非议。

孙权叹道:

“其行虽逆,其志可嘉。”

“我江东若多几个这般忠烈之士,何至于此?”

言毕咳血不止,面如金纸。

此时探马来报——

汉军已至山下,不日即会搜山!

残阳如血,映照着江东最后的残局。

孙权望着四女坟墓,喃喃自语:

“卿等黄泉慢行,孤……不久便来。”

山中雾气氤氲,仿佛又见四女身影翩然起舞。

金簪闪烁间,尽是江东最后的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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