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江东绝唱,孙十万谢幕!

彻底的疯了!

每一名官员都感觉眼前的孙仲谋十分地陌生。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少年英才,年少提领江东的雄主吗?

到底是什么使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

对了!

是奸臣吕壹。

是那几名祸国红颜!

定是他们蛊惑了大王!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每个人的心中燃起。

此时,

观江岸景象,百姓扶老携幼,追奔哭号。

官员面色惶惶,如赴刑场。

兵士挥鞭驱赶,毫不容情。

这般景象,任谁也不敢信还能卷土重来。

最后一批船只离岸时,忽见一叶小舟追来,舟上一人高呼道:

“臣乃阚泽,愿随大王同行!”

孙权讶异道:

“德润何以迟来?”

阚泽撩衣拜道:

“老臣适才整理典籍,不忍先人心血沦落敌手,故来迟耳。”

孙权感其忠义,命人接应上船。

然观百官,多是畏威而非怀德,不禁又暗自神伤。

船队浩荡东行,建业城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水天之际。

孙权独立船头,江风拂面,忽忆少年时与周瑜、吕蒙共议天下事。

那时是何等的豪情壮志。

不意今日竟如丧家之犬,挟众逃亡。

忽闻后船喧哗,原来是一官员试图投江,被军士救起。

孙权默然片刻,传令道:

“……赐酒压惊。”

“告知众人,至富春后,愿去者听便,孤不强留。”

张昭在旁闻之,微微颔首:

“大王终悟强扭之瓜不甜乎?”

孙权叹道:

“非悟也,势不得已耳。”

“但愿天不亡吴,使孤得保江东一隅,延续香火。”

夕阳西下,江流东去。

船队载着一个王朝最后的希望,向着富春方向缓缓而行。

而此时的建业城,已是烟火寥落。

只待汉军前来接收这座无主的都城了。

……

陈登率汉军赶至建业时,只见浓烟蔽日,火光冲天。

昔日繁华都城,今成一片火海。

城墙上吴旗半焚,在烟火中飘摇如垂死之蝶。

“孙权竟纵火焚城!”

陈登驻马凝望,面色沉痛。

“吾本欲与孙氏和平收场,不意其狠戾至此,看来两家是不能善了了。”

蒋钦在侧问道:

“将军,大火冲天,如之奈何?”

陈登挥鞭前指:

“先救火!”

“传令三军,即刻救火救人。”

“财物粮秣皆可不顾,唯百姓性命为重!”

汉军将士纷纷弃戈取桶,投身火海救人。

陈登更亲自率众扑灭府库大火,一日一夜不眠不休。

恰逢江南梅雨时节,天公作美。

大雨倾盆而下,火势渐息。

灭火毕,

陈登立即命人搜寻活口,救济百姓。

又遣人清点府库。

不多时,军需官惶惶来报:

“府库粮秣十不存一,金银帛匹非空即焚,几无可用之物。”

陈登默然良久,终是叹道:

“将士们苦战日久,皆盼破城领赏。”

“今得空城,如之奈何?”

蒋钦趋前低语:

“军心已有微词,若赏赐不继,恐生变故。”

周泰亦问道:

“孙权遁逃,将军欲追否?”

陈登沉吟半晌,乃道:

“不擒孙权,此战不能了。”

“故分兵追击势在必行。”

“然军心不稳,需先安抚将士,暂停进军。”

众将纷纷请缨追击。

陈登却道:

“时值梅雨,道路泥泞,非精兵不能速行。”

“吾亲率一万精兵追击即可,诸公留守建业,安抚军民。”

“大军可随后缓行,慢慢追上老夫。”

正当议定,

忽见一骑驰至,却是监军梁王刘理。

少年王爷勒马扬鞭,道:

“陈将军追敌,岂可无监军同行?孤请随往!”

陈登婉拒:

“殿下金枝玉叶,富春路险,恐有不测。”

刘理昂然道:

“大丈夫建功立业,何惧刀山火海?”

“孤既为淮南军监军,岂有临阵退缩之理!”

陈登尚在犹豫,忽见又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当先一人高呼:

“三弟且慢!”

原来是鲁王刘永率亲兵赶到。

刘永马鞭直指:

“擒拿吴主乃不世之功,三弟莫非欲独吞乎?”

刘理变色道:

“二兄何出此言?”

“弟身为淮南军监军,随军追击乃分内之事。”

“倒是二兄身为荆州军监军,何故越权?”

刘永闻言大笑:

“普天之下莫非汉土,何分荆州淮南?”

“三弟阻我同行,莫非欲独占擒吴之功,在父皇面前邀宠?”

刘理面红耳赤,正色说道:

“二兄休得胡言!小弟绝无此心!”

陈登见二王相争,急忙出言调解:

“……既然鲁王愿往,便请同行。”

“多一路兵马,也多一分胜算。”

刘永这才转怒为喜,率部并入军中。

刘理麾下骑都尉诸葛恪怏怏不乐,私语刘理道:

“鲁王来者不善,恐非为擒权。”

“实为监视殿下耳。”

刘理微笑低答:

“……元逊多虑矣。”

“既来之则安之,看来这一路,我们不会‘寂寞’了。”

于是,

陈登率精兵一万,带着两位王爷,望富春方向追击。

雨幕重重,道路泥泞。

军士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水中行进。

刘永果然不时找茬。

行军至第三日,雨势更猛,刘永便在军中扬言:

“陈将军择此恶劣天气追击,莫非与孙权有旧,故意纵其远遁?”

陈登闻之,只淡淡回应:

“用兵之道,贵在出奇。”

“孙权必料不到我军会冒雨急追,正可攻其不备。”

刘理则命诸葛恪细心记录行军路线与天气状况,以防刘永日后诬告。

又行两日,前锋抓获数名吴军逃兵。

审问得知,孙权携大量财宝官员而行。

行动迟缓,目前只走出百余里。

陈登大喜,即命全军加速。

刘永却又生事端:

“将军轻信降卒之言,倘中埋伏,如之奈何?”

陈登不卑不亢答道:

“……殿下勿忧。”

“已派多路斥候探查,若遇伏兵,必有预警。”

果然不久斥候回报,前方山道确有吴军埋伏。

陈登遂分兵绕道,反将伏兵围歼。

刘永无言以对。

刘理则私对诸葛恪轻声道:

“陈元龙真将才也。”

“难怪为父皇所倚重,姨父所喜爱也。”

雨持续下了七日,汉军艰苦行军,终于逼近富春江。

这日黄昏,斥候急报——

发现吴军船队正在前方渡江!

陈登立即召集众将吩咐道:

“吴军半渡,正是击之良机。”

“然敌军数倍于我,需分兵袭扰,待其后军到来再全力击之。”

刘永却道:

“何不全力进攻?”

“若待其全军渡江,据险而守,则更难图矣。”

陈登解释道:

“孙权挟持百官百姓,船队庞大,渡江非一时可毕。”

“我军可分兵绕至上流,纵火焚船,乱其军心,再击之可获全功。”

刘理支持陈登之策。

二王又起争执。

好在李翊明确规定过,监军无权干涉前线主帅的决策权。

所以最终指挥调度,任由陈登决断。

故陈登最后决断道:

“兵分三路:一路溯流而上焚船。”

“一路正面佯攻,一路埋伏待机。”

“此为万全之策也。”

刘永虽不满,也只能从命。

是夜,

汉军依计而行,果然大破吴军后队。

焚船数十艘,俘获官员财物无数。

然而清点俘虏时,却不见孙权踪影。

原来老练的孙权早已料到汉军可能追击。

自己率精兵轻装先行,大队人马只是诱饵。

刘永大怒,斥责陈登道:

“将军用兵如神,何故让孙权脱逃?”

陈登坦然应对:

“孙权经营江东数十年,自有逃生之路。”

“今其弃众先遁,已是穷途末路。”

“吾等当安抚降众,整顿兵马,再图进取。”

刘理也在旁侧劝道:

“二兄何必急躁?”

“孙权虽遁,其根基已失,擒之早晚耳。”

雨依旧下着,富春江上烟火未熄。

陈登望着滔滔江水,心知追擒孙权之事恐怕还要费些周折。

而身边两位王爷的明争暗斗,或许比追击孙权还要艰难。

汉军于是在富春江畔扎营,整顿兵马,预备下一步行动。

而孙权此时已遁入会稽群山之中,一场新的追逐即将展开。

……

孙权率残部遁入会稽群山,梅雨连绵,山路泥泞难行。

吴军士卒衣甲尽湿,粮草短缺,士气日渐低落。

是夜,吕壹心神不宁,悄悄寻至四美居处。

见四女正在帐中梳理湿发,吕壹低声道:

“……诸位娘子,今汉军已克建业、富春。”

“我军困守深山,如瓮中之鳖。”

“继续留在军中,恐性命难保啊。”

紫衣女轻摇团扇,悠悠道:

“吕君何出此言?”

“会稽群山连绵数百里,道路崎岖,汉军岂易寻得?”

“且陈将军既命我等为内应,岂可轻离?”

吕壹焦躁踱步,急道:

“……娘子有所不知。”

“今不止文武百官视我等如仇寇,便是军中士卒,亦多怀怨愤。”

“日前有军士窃语,欲取我等首级献与汉军!”

红衣女闻言冷笑道:

“吕君既已暗投汉室,当知‘忠’字怎写。”

“岂不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今稍遇艰险,便思退缩,岂大丈夫所为?”

吕壹面红耳赤,辩解道:

“某非贪生怕死,实为大局计。”

“若我等遭害,岂不断了与汉军联络之线?”

正当争论间,帐外传来内侍声音:

“大王有请四位娘子。”

四女整装欲行,紫衣女临行前对吕壹低语:

“吕君稍安勿躁,且待我等归来再议。”

至孙权帐中,见吴主独坐灯下,面色憔悴。

见四女至,孙权叹道:

“……孤累卿等受苦了。”

“想昔日建业宫中,锦衣玉食,何曾想今日困守荒山?”

绿衣女盈盈拜道:

“大王何出此言?”

“能侍奉大王,纵刀山火海,妾等亦甘之如饴。”

孙权感动执其手:

“满朝文武,不及卿等女流忠义。”

“若他日重振江东,必不负卿等。”

在四女温言软语中,孙权暂忘困境,命取酒来:

“今夕与卿等共醉,暂忘忧愁。”

于是连日饮宴,孙权沉醉温柔乡中。

帐中笙歌不绝,酒肉香气飘出帐外。

与普通士卒的窘困形成鲜明对比。

帐外,

军士们冒雨巡逻,衣衫尽湿。

一老军对同伴怨道:

“吾等在雨中挨饿受冻,彼等却在帐中作乐。”

“江东基业,竟败于妇人之手!”

年轻军士低声问:

“听闻汉军待遇优厚,降者不杀,可是真的?”

老军急忙掩其口:

“慎言!此话若被听见,性命不保!”

而此时吕壹在自己的营帐中坐立不安。

听着远处传来的丝竹之声,他喃喃自语:

“孙权已失斗志,困守此地,终有一日会被吴军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