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将他带到永平堡后,也别把他当秀才供着,该干的活一样不少。让他尝尝挥锄头比握笔杆难多少,也让他知道,咱们新华的官员不是靠文章写出来的,而是靠脚底板量出来的。”
叶青点头应下,正准备收拾文件,却被高文瑞叫住。
“还有……”他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语气放缓了些,“永平堡所属的十几个屯殖点还大量欠缺学堂老师,若是他实在干不了农活,也适应不了咱们新华官员的工作压力,便让他教孩子们认认字,也算物尽其用。毕竟,能把文章写得这般流畅,肚子里的墨水还是有一点的。
说着,他拿起案头的《新华通用识字课本》,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摩挲,“但有一条,必须按咱们的课本教,不许瞎讲那些‘之乎者也’,更不准灌输什么‘君臣大义’。
“属下这就去安排,明日动身时,便将他一道带去。”叶青躬身应道。
高文瑞挥了挥手,目光落回案头的拓殖月报上。
一摞摞公文纸上用炭笔写满密密麻麻的数字:会川县秋收小麦六千五百吨,新建粮仓七座,待修水渠十二段共三十四公里……
这些朴实的字迹旁,还画着简单的示意图,标注着特别提示。
在他眼中,这些文书报告和资料远比刘文成的锦绣文章珍贵百倍。
窗外的北风渐渐大了,将公署的飞檐吹得呜呜作响。
高文瑞往铁炉里添了几块松柴,火星噼啪溅起,映得他眼底暖意融融。
我新华的江山从不是笔墨堆出来的,是无数普通而坚韧的实干者,一锄一镐刨出来的。
这刘文成若真是块璞玉,自能在基层的磨砺中显出光华;若是块朽木,也该让他早些明白,空谈误事,实干兴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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