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逐流来到,笑曰:“孟起将军,当日可料欲接公主还华,无需一刀一剑否!”马超叹道:“吾等武夫,焉知镇北王之威,但一纸帛书,早胜过千军万马也!”旁有脱脱公主啐道:“无用的小子,你雕也射不了,竟敢前来大漠,提防风沙吞汝,魂归无处!”挥鞭要打,逐流避开,马超止住,脱脱便不追赶。
当下逐流将所携中华礼物尽付匈奴,约以永世通好,歌舞尽欢有三日,告别贤王,班师回国。一路各地牧民来见,赠羊送马,慰劳军士,逐流亦散帛赐金相答。不觉又抵燕然山下,车队行于崇山峻岭之间。脱脱公主长随侍女安达姆告道:“殿下,神威大将军,自镇北王南归后,此处又有强人出没,人马甚众,抢劫过往客商行旅,其势甚凶,切需提防。”
逐流笑道:“有神威大将军在此,些许剪径强徒,岂敢逞凶?”安达姆道:“强龙不压地头蛇,雄鹰如不防备,能被蚂蚁咬死。听说这山中恶首来自辽东,名唤胡遵,使一柄六十斤的大刀,杀人不见血,人唤胡一刀,殿下不可轻视。”马超副将任夔笑道:“神威大将军可称马一枪也,谅胡遵区区强寇,有何惧哉?吾来之时,一路平安无事,想是胡一刀闻得马一枪之名,望风远遁了。”左右尽皆嬉笑。
大军行到一处,林密山高,谷深路险,阴风大作,势头极凶。逐流问曰:“此乃何处?”左右答曰:“唤作成王谷。”话音未落,陡地里三两只夜枭飞起,凄厉几声长鸣,落叶飘洒,数十骑推出林来,一字摆开,当先一人,手提大刀,满脸横肉,猛恶之极,高叫道:“过路车队听者,留下财物,放汝等逃生,否则刀下无情!”
早有脱脱公主凤眼圆睁,柳眉倒竖,叫道:“胡一刀,汝祸害此处牧民,我正要寻你,你敢送上门来?”胡遵笑道:“公主娘娘,汝部落溃败,退出匈奴,想也无处可去,不如就随吾归寨,做个压寨夫人,包你穿金戴银,也不枉汝公主之身!”脱脱公主大怒,挽弓搭箭射去,胡遵疾闪,头巾已落,不觉面色一变,一声呼哨,四面强人纷纷涌出。
马超道:“竖子,汝在辽东,不知马超之名乎?”跃马挺枪,直取胡遵,两边喽罗哪里阻挡得住,但见得银枪到处,诸盗纷纷坠马投岩,胡遵只接了一合,气力不加,圈马而走。马超随后赶来,中华军亦冲上,杀得众盗寇四面逃散。逐流叫道:“此皆良民,被迫为盗,休要杀戮,但降者尽皆宽恕!”
脱脱公主啐道:“强盗贼人,伤天害理,死有余辜,无用小子,偏尔多语!”拍马欲上,逐流扯住辔头道:“中华自有英俊在此,公主金枝玉叶之身,不必恃勇斗狠。”眼见得中华军渐渐逼上,忽地谷口两边,旌旗竖起,滚木擂石,纷纷落下,将马超等截于谷外。
逐流猛醒道:“中计矣!适才强人,不过为人所用,前来诱敌也。”听得喊声大作,两边、身后各有一军杀到,漫山遍野而来。脱脱公主虽多习骑射,哪里经过如此阵仗,不觉花容失色。逐流四面观看,己军只剩三百禁军护卫左右,兼顾车队,余皆车夫,均已抱头颤栗。
众军三面围住,闪出一员少年将军来,脱脱公主一见,怒道:“谷尔眉,汝父已允我南归,非我私逃,汝今日至此,意欲何为?”谷尔眉冷笑道:“我父畏惧中华,我可不怕马超,你自幼已许婚于我,岂可一朝背弃乎!”喝令左右齐上,不取财物,只夺公主。
逐流叫道:“王子且慢,听我一言!圣人云: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谷尔眉哪里理会,众军潮水般直拥过来,中华禁军环绕四周,各拔钢刀,以一当十,奋力死战。逐流道:“王子欲夺公主,先与吾单斗一场可也,勿伤无辜!圣人云,君子爱人以德,……”大叫声中,胡军已到脱脱公主身旁,脱脱公主唾了逐流一口,一鞭击下,恼恨道:“书呆子,死无诚用!刀枪无眼,谁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纵骑而出,舞枪杀入胡部之中。
谷尔眉拍马迎来,两员胡将亦上,将脱脱公主围在其中。逐流大叫道:“诸位以众凌寡,欺负弱女,是何道理?”眼见脱脱公主势危,不由得大急,便将生平所学诗书尽付脑后,横戟冲入乱军之中,两员胡将接住,不三合尽数败走,逐流不赶,只往脱脱公主而来,戟杆横扫竖砸,众胡兵死命挡住,逐流不忍伤人,终是荡不开阵脚。
但听得脱脱公主一声尖叫,右腿被刺了一枪,鲜血顿时渗出,谷尔眉与数员胡将来擒时,逐流本来攻势软弱,见得公主被迫,顿时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喝一声,:“休伤公主!”长戟劈刺,血光迸现,四面兵卒魂飞魄散,俱各退开,逐流飞马而前,救了脱脱公主。谷尔眉等追来,被逐流死命杀退,只护着公主落荒而走。
此时数百禁军击杀千余胡兵,亦损折俱尽。谷尔眉收聚诸军,便往逐流二骑赶上。逐流看看追兵将近,掉马冲突,顷刻间连杀数人,诸军暂缓,逐流回马赶上公主,道:“腿伤如何?”脱脱公主道:“你怎地犯杀戒了?”逐流叹道:“他们对你步步进逼,使我一时盛怒,杀戮如此之众,伤了上天之德。”脱脱冷笑道:“自古人无伤虎意,几曾虎少伤人心!我伤再重数倍,也跑得比你这无用小子快!”连连挥鞭急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