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二回 收王江刘麟得志 陷东京天彪失恨

荡寇后志 都头郓哥 7491 字 4天前

诗曰:

人生得意莫骄狂,风物长宜放眼量。

楚霸扛鼎骓难逝,闯王称制祚不长。

如履薄冰终涉渡,不可一世落平阳。

兴衰荣辱转眼过,烂柯不过等寻常。

话说张应雷引兵犯阙,舞铜刘直望高宗打去。电光石火之际,高宗身后一杆钩镰枪早已飞到,架住铜刘。枪尖一挑,将张应雷逼退。众人看时,正是那金枪班教师、禁军统领徐翎。当下张应雷见了徐翎,心中大怒,舞铜刘直打过去。徐翎不慌不忙,挺枪上前拦住。当时两个就大殿上交手,一个是作乱叛将,武怒异常。一个是护君良臣,义愤填膺。这边铜刘劈砍,好似金凤盘彩。那边神枪钩刺,恰如青龙翔天。两个不住手斗了三四十合,不分胜败。那些乱兵都要上殿,吃禁军阻住,两边厮杀。

正斗之时,忽听殿外喊道:“勤王军已破北关,兵马入城。”张应雷骤闻此言,心中慌乱。微怔之间,早吃徐翎窥出破绽,掌中枪直刺面门。张应雷堪堪避过,本待那枪钩回,便用铜刘格住。不想徐翎钩镰枪回旋急挑,枪头爆上。张应雷猝不及防,额角鲜血迸流,惊出一身冷汗。当下那敢再战,急舞铜刘冲出大殿,引乱兵奔西门去了。徐翎知勤王军已到,也不追赶,自引禁军护卫高宗。

张应雷逃出内城,引乱兵直扑西门。守门兵士见了,不敢阻拦,开门放其去了。张应雷离了杭州,计点兵士,仅剩三百余人。一路北行,及至日暮时分,过了南溪,前面正是安溪镇。众人松口气,正要入镇歇息,忽见东面大队官兵杀到,乃是大将王德,引刘光世、朱光祖等兵马到此。原来苗刘二贼先前派张彦、王德引兵北上,声言防淮。那王德乃是一员猛将,人号“王夜叉”,不愿为叛军卖命。遂趁张彦酒醉,引兵马自采石渡江投了刘光世。张彦寻为部下所杀,余党溃散。刘光世大喜,教王德带路,引兵自西绕袭杭州,防叛军西窜。也是天意凑巧,正于安溪镇撞着张应雷。

当日朱光祖知张应雷在前,对刘光世道:“兄长,此贼往日与小弟有私仇,今日又公然作乱。于公于私,小弟皆与其不共戴天,愿去生擒这厮献于马前。”刘光世笑道:“我也正有此意,贤弟尽管前去。”朱光祖领命,便点麾下绛衣军出阵。原来朱光祖自随刘光世投高宗后,便效当年神火将魏定国带军之法,自山东、河北、江西、湖南、两淮、两浙招募精壮好汉五百名。身着绛衣,手执火器。每人背上,各拴铁葫芦一个,内藏硫磺焰硝、五色烟药。另配火车五十辆,车上都满载芦苇引火之物,号为“绛衣军”。这五百壮士,皆训练精熟。往日征讨各处,多立功劳,刘光世倚为亲军。

朱光祖引绛衣军直出阵前,恰似一团烈火。张应雷等叛军见了,尽皆心惊。朱光祖一声令下,那五百绛衣军将火葫芦并火车一齐点着,飞抢出来。人近人倒,马遇马伤。叛军四散逃命,张应雷约束不住。乱军队里,朱光祖见了张应雷,高叫道:“丧家之犬,还不快快下马受缚,免得小爷污手!”张应雷见了朱光祖,正是冤家路窄,怒不可遏,纵马挺刘直抢过来,朱光祖挺鞭矛迎住,两个大呼厮杀。一来叛军气焰将尽,邪不胜正。二者张应雷志急心慌,胆怯力疲。三乃朱光祖武艺精进,助顺讨逆。斗过二三十合,张应雷早已手软。朱光祖神威愈奋,卖个破绽,放张应雷铜刘劈过。忽地大喝一声,弃了钢鞭,就势卖进左手,抓住张应雷勒甲绦,尽力一拖,掷于马下,众军上前捆捉了。朱光祖“呸”了一口,插矛于地,仰天道:“父亲、雷叔叔在上,光祖今日生擒此贼,出了多年恶气。你们在天有灵,当可含笑了!”

当时朱光祖传令,将张应雷解到刘光世军前,听候发落。刘光世笑道:“贤弟旗开得胜,既擒此贼,何不就于军前,亲手将他碎割了?”朱光祖道:“深谢兄长美意,只是小弟既已脱身绿林,当遵国法。若动私刑,与这厮何异?此人乃家国之贼,今日私仇已报,可将其押赴行在,交由国法处置。”刘光世颔首,命将张应雷用槛车盛了,并叛军首级一百余颗,俘虏五十余名,一齐解往杭州来。

行到杭州,高宗闻知张应雷成擒,龙颜大悦。降旨打入死牢,待捉得苗刘二贼时,一并发落。又下诏褒赏勤王有功之臣。朱光祖、徐翎两兄弟相见,把酒言欢,各叙过往。于杭州相聚月余,朱光祖方随刘光世回军,徐翎扈从高宗移驾建康。及至七月,韩世忠生擒苗傅、刘正彦二贼,献俘建康。三法司拟罪已定,即日奏闻。至第三日,高宗降旨,将苗傅、刘正彦、张应雷三贼,一齐绑赴市曹,凌迟处死。行刑之日,建康城内外军民,都来围观,万姓共睹。不一时,刽子手依法施刑,苗傅、刘正彦、张应雷各挨了千余刀,三道灵魂血沥沥的不知去向了。可叹那张应雷出生入死,多立功劳。只因一念之差,犯上作乱,落得如此之局,亡年五十岁,后人有诗叹道:

郾城兄弟将,行伍义同仇。

性刚常野战,骁勇善执刘。

百战凌烟杳,一朝恶念头。

荣辱转易手,天道叹悠悠。

朝廷既除元凶首恶,诏释余党,军民皆拍手称快。高宗既经此乱,兀自心有余悸。却愈加信赖徐翎,大为倚重。徐翎趁机劝谏高宗移驾东京,筹划北伐。高宗大加赞赏,却一再搁置,不见动静。徐翎见了,情知多说无益,唯恪守本职而已。按下慢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