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斗宿敌韦扬隐殒命 破奇阵史谷恭出山

荡寇后志 都头郓哥 7047 字 4天前

诗曰:

男儿学成文武艺,顺天保民振国威。

百战驰骋勍敌灭,一败殒身亦太悲。

岑彭身后西川定,骠姚裹尸漠北归。

世人多羡功成将,谁记沙场几人回。

话说宣和三年九月,张叔夜、云天彪、陈希真等荡平梁山,得胜转东京。未及休整,便听闻河北、广南、两浙等处盗贼作乱。徽宗震怒,顾不得大军舟马劳顿,便派张、云、陈兵分三路,前去讨贼。九月十五日,除贺太平、盖天锡奉旨留京任用外,张叔夜统本部军将十二员,乃是张伯奋、张仲熊、邓宗弼、辛从忠、张应雷、陶震霆、金成英、杨腾蛟、韦扬隐、李宗汤、王进、康捷,管领五万兵马,出了国门,沿汴河经大运河,转道长江,水陆齐驱,望两浙路进发。

九月二十一日,大军已到杭州。张叔夜召众将议道:“自方腊就擒,其余党作鸟兽散。如今两浙残贼,尚有三处。一处是剡县妖贼仇道人,一处是仙居吕师囊,一处是处、温二州洪载、俞道安。这三处贼人,虽响应方腊,却自行其事,未会合一处,可见贼人短视。如今我等亦兵分三路,分头灭之,早日解天子之忧。”众将称是。当日张叔夜将兵马分作三拨,第一拨,自率张伯奋、张仲熊、杨腾蛟、王进四将,引两万兵马讨吕师囊;第二拨,金成英、韦扬隐、李宗汤、康捷四将,引一万五千官军讨仇道人;第三拨,邓宗弼、辛从忠、张应雷、陶震霆四将,引一万五千军士讨洪载、俞道安。分拨既定,大军就于杭州分手,往各处讨贼去了。

不说其他两路,只说金成英一路官军,离了杭州,望东南而行。行了数日,前面已近会稽县——正是韦扬隐的老家。远望烟尘滚滚,原来是贼将方五相公引数千贼兵攻打城池。那城内知县、县尉指挥兵民御敌,却是寡不敌众,渐渐不支。金成英等见了,将兵马分作两路,左右掩杀过去。那方五相公正在城南挥军攻打,眼见得手。忽听城北呐喊,料是官军来援,心中大怒,令裨将继续攻打,拍马抡刀,自引八百骑前去拦截。正撞见金成英、韦扬隐二将,当时三个缠斗。看官试想,当年那双枪将董平何等武艺,尚且敌不住金、韦二人联手,何况方五相公?不过三五合,韦扬隐的枪已将方五相公的刀压住,那边金成英掌中龙舌枪望后心便刺。方五相公急转刀来挡,韦扬隐枪头早已对腹刺入。金成英左手枪将刀挑过,右手急抽腰间宝剑砍去,早把方五相公削去半个天灵,登时死于马下。

金、韦二将既得胜,相视一笑,转过城南,直插贼兵后背。那贼人裨将吃李宗汤一刀砍了,与康捷一并杀来。众贼闻知主将身死,皆无斗志。城内见援兵已至,打开城门,踊跃杀出,三面夹攻,杀死贼兵大半。金成英等乘胜掩杀,直追到曹娥江,贼兵又淹死数十个,仅数人走脱,方收兵而回。

那残贼逃回剡县,报说方五相公兵打会稽县,眼见得手,却吃官军援兵赶到,里应外合,不敌战死之信。仇道人等听了,吃惊不小。看官,这仇道人乃剡县本地人,幼年家贫,衣食无着,便出家修道。机缘巧合,得西羌一异人传授,习得奇门遁甲、布阵排兵之术。及至长成,难耐清贫,仗着道术,常背地里干些剪径勾当。后道观住持仙逝,无人拘束,便现了本相,肆无忌惮起来。那年听得方腊作乱,本要去投,讨个官职。不料尚未起身,方腊已为张叔夜所擒。彼时官军势大,仇道人只得避匿。后见官兵退去,便自立门户,招诱四处无赖游民,打破剡县,杀了知县宋旅,造反起事。不过数月,又相继有四位方腊手下来投。

一个是方七佛,乃方腊麾下大将。生得状貌魁伟,身长九尺,骁勇彪悍,使一杆大杆刀,有万夫不当之勇。方腊起事时,曾独当一面,率众连克数州,向北曾打到秀州地界。那方腊占据八州五十六县,多仗他的功劳。后与方腊等被官军围困于帮源洞,方腊就擒,这方七佛却仗着一身武艺,杀出重围。打探得仇道人于剡县响应方腊,遂来投奔。

一个是方五相公,因宗族排行第五,故而得名。方腊初起时,便扈从左右,随军转战各处,多立功勋。后与方七佛一道杀出重围,来投仇道人。

一个是王寅,原是歙州土东里石匠出身,颇有谋略,官居兵部尚书,与宝光如来国师邓元觉、南离大将军石宝、镇国大将军厉天闰、护国大将军司行方并称南国五虎将。惯使一条钢枪,坐下一匹良驹,名唤转山飞。那匹战马登山涉水,如履平地。那年童贯南征时,曾助方腊大破官军。后张叔夜等攻破歙州,其余四虎均战死沙场,独这王尚书仗着宝马神枪,只身撞透重围。后闻仇道人之名,亦来相投。

一个是吕将,祖贯富阳人氏。本是太学生,智谋出众。因见君昏臣佞,愤而还乡,后投方腊。取杭州时,曾建言直捣金陵,凭长江之险阻遏官军,而后传檄尽下东南郡县,收其税赋,先立根本,徐议攻取之计。惜方腊不听,终为官军所擒。张叔夜等未破睦州时,吕将先已识机,脱离火坑。本欲投明州寻一故友,路经剡县,仇道人闻其大名,虔诚出迎,相邀入伙。那仇道人自得方七佛、方五相公、王寅、吕将四人后,连破上虞、新昌等地,声势大振。众人商议,一面派方五相公北取越州,一面派人南下与吕师囊联络,合兵拒敌官军。

那日仇道人、吕将、方七佛、王寅等正在剡县商议军务,接逃回贼兵报方五相公战死会稽之信,都吃一惊。方七佛道:“方将军昔日罕逢敌手,官军是何人统兵?”那人道:“小人回路上打探得是赵头儿遣张叔夜引兵南下,那救会稽县的官军,便是其部下,领头的听说是甚么金成英、韦扬隐,方将军就是吃这两个害的。”吕将道:“原来是张叔夜,怪不得方将军失利。上年八月间,正是此人引兵来犯。惜圣公不纳良言,不及五个月,连战败衄,我等心中一万个不服气。如今这厮又来,正是报仇良机。”方七佛道:“张叔夜、金成英我都听说过,那韦扬隐是甚么人?”王寅笑道:“此人与我却是老相识了,那年童贯引兵前来,他正在麾下,吃我等杀败,不料今日又来添彩头。”

仇道人听了,皱眉道:“这张叔夜手下一无弱将,此次兴兵来讨,须得小心对付,诸位可有良策?”吕将道:“官军于越州得胜,士气正旺。剡县不过一小县,城内仅八千人马,敌众我寡。若官兵直抵城下,断难久守。不如分一拨兵马,背城下寨,以为犄角,使官兵不敢轻动。”方七佛听了,便要出城下寨,又道:“这班奴才,小胜即骄,看我先发兵迎上去败他一阵,叫他识得爷爷利害。”吕将忙劝道:“将军万不可轻敌,那金成英等亦是智勇之辈,更兼兵马众多,硬拼无益,须得用计取胜。”方七佛点头。吕将仍放心不下,又请王寅与方七佛同去,暗中叮嘱小心迎敌。当日仇道人、吕将保守本城,方七佛、王寅点起三千人马,出北门五里外曹娥庙,安营下寨。方七佛摩拳擦掌,只等官兵前来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