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之站在小楼上远远看着听风院的方向,见灯火被吹灭了,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转身面向虚空处,沉声道:“派人通知红竹和绿绛,明日清早便来此报备。”
“是。”
风过卷叶飞,夜起寒鸦啼。沈庆之仰头看着掩藏在乌云后面依稀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星子,幽幽长叹:“蕴娘,你我何时才能和往常一样,品茗煮酒,谈笑风生……”
这些时日以来,江云芳虽然没有阻止他去看望蕴娘,可是每每都要死死盯着,生怕他会将蕴娘轻薄了去一般,实在是可笑可叹。不过他也无法生气,毕竟在世人眼里,男女之别大过天,便是蕴娘不拘小节,他也向来都是不把这些世俗礼节太过看重的,可是今日江云芳的举动,让他意识到,即便他和蕴娘都不在意,却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在意。
看来他真的要注意些了,在江家人面前也好,旁人面前也罢,总归还是要维护一下蕴娘的名节才是。
翌日,大纪边关,主帅营帐中,赵桓赋看着密信的内容,眉心的褶皱蹙得越发的深。“砰”的一声,桌案上摆放整齐的竹签被震得散落一地,站在帐下的林副将和虎子都不由地微微一颤,全身僵硬地立在原地。“陈国公,如今皇上不计前嫌命你来此镇守,可不是让你来欣赏风景的,你这日日枯坐于此是为何意?皇恩浩荡赦免尔等死罪,还特意恩准尔等戴罪立功,击退敌军,国公便可以班师回朝犒赏三军,如今在此滞留多日,迟迟不肯出兵,可有懈怠之意?”姜刺史得意地笑了起来,自从皇上派他来此监军,就屡屡在赵桓赋手中吃瘪,如今真好抓到他的把柄,不好好利用一番怎么行?
于是,当他得到确却线报说前几日赵桓赋出门是去应州府救了一个小女子时,便立马前来督战,明知他兵力粮草不足,还是要打铁趁热,逼他出兵,他若迎战,以现在的兵力,纵是他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若他拒战,便是与皇命相悖,公然违抗圣旨,杀无赦!
不管他应战也好,拒战也罢,总归还是要难逃一死,如今正好抓着他这个把柄,届时以此相逼,他堂堂一品国公,镇远大将军,功勋卓绝,岂容一个小女子污了他一世英名?哈哈哈!真可谓一石三鸟啊!
呵呵!原本还以为这个冷面杀神不近女色,这么些年,多少王公贵族将府中美女送上,他都不屑一顾,软硬不吃,惹恼了众多门阀贵族。如今被他抓到这个把柄,真可谓大快人心!
姜刺史心中畅快,更是喜形于色,丝毫不加掩饰,看着赵桓赋的眼神也颇为鄙夷,然则,赵桓赋只凉凉地瞟了他一眼,突然就觉得四周凉飕飕的,脖子根阵阵发凉。
他不禁缩了缩脖子,抚着双臂打了个寒颤:“这天儿怎么突然就冷了,方才还热的出汗呢。”
姜刺史自己觉得已经压低了声音,哪里知道对于他们这些习武之人而言,除非他腹诽,不然只要是出了声,就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