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太师是个什么东西

卢切扎尔一听,干脆地抬手一挥,语气果断:“行!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真能教我儿子本事!不就是让他叫你一声老师吗?当然没问题!”

李沾神色一敛,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认真。他抬眼望向伊凡,缓缓开口:“李梓,怎么样?《礼记·月令》里所载的良材——梓木,可为器用,象征成器致用,经世立业。”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语气中不乏卖弄的得意。

卢切扎尔听得一头雾水,不耐烦地摆摆手:“听不懂你说的什么!不过,就这个吧,反正听起来都差不多,跟你的震旦名字也差不多。等你把他名字里的汉字教会他写出来,你就是他的太师了!”

卢切扎尔话锋一转,眯起眼,目光凌厉,直直盯住李沾:“卡里姆,赶紧说吧,你们跑到这儿来,又是为了什么?”

李沾立起身子,神情忽然郑重:“我们要去震旦!南边的喀喇汗国正打仗,路走不通,只好沿草原边缘绕行。埃尔雅金资助了一批希伯莱人迁往震旦,听说那里如今是太平盛世。帕梅拉也带着一群吉普赛人随行。阿哈兹大叔是领队,观音奴做向导,而我是艾赛德派来协助——他要开通一条通往震旦的商路。队伍里,还有伊凡的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那些孩子都是谁给艾赛德生的?”卢切扎尔对移民队伍去震旦的事似乎并不上心,倒是敏锐地追问究竟是谁又为李漓生了孩子。

“观音奴的儿子;帕梅拉和哈达萨,各有一个女儿。”李沾如实答道。

“去震旦?!”努瑞达闻言,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

李沾重重点头:“对!就是去震旦。可眼下已近入冬,路途艰险,我们正为怎么度过这个冬天发愁。”

卢切扎尔闻言,豪爽地笑了,声如洪钟,眼中闪着霸气的光芒:“沙陀商队既是我丈夫的人马,那自然要管!你们就留下来,在咄陆汗廷过冬。等到开春,我们也要东进,到时顺路送你们到阿尔泰山脚下。”

李沾拱手抱拳,语气真挚:“多谢夫人!我这就回去,把队伍领过来。”

话到一半,李沾脚步忽然一顿,回头望向卢切扎尔,眼神坦率中带着几分探究与防备:“卢切扎尔,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和善?你别跟我恶作剧。你要整人,整我可以,但别动商队和那些移民,他们可和你无冤无仇,关键这次行动可是艾赛德亲自下达的命令。”

卢切扎尔闻言,神色微微一变,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卢切扎尔嘴角一挑,露出罕见的笑意:“哼,虽然以前你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你不顺眼。但后来,我听西格瓦尔德说,是你抓住了谋害博扬老师的贼人……无论如何,我总得记你一份功。再说,你不是亲口答应了,要做我儿子的太师吗?”

说到这里,卢切扎尔抬手一挥,语气干脆果决:“艾丽努尔,去传令列凡,让他带一队骑兵,陪卡里姆一起去把移民队伍接过来!”

……

两天后,一支步履蹒跚的移民队伍缓缓抵达咄陆汗廷。车马辚辚,尘土翻滚,驼铃叮当,希伯莱人与吉普赛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大多数人面容憔悴,却在目光深处燃着倔强的火光——那是对新生活的渴望。领队的阿哈兹满脸胡茬,神色疲惫如同被风沙打磨过的石头;观音奴早已被旅途折磨得肤色黝黑、身形清瘦,唯有帕梅拉彩色的裙摆仍在秋风中摇曳,如一抹亮色点缀在这支灰扑扑的队伍里。

忽然,一个稚嫩却轻快的身影从车上跳下,落地时像小鹿般敏捷。那是哈达萨,她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远远便扬声喊道:“卢切扎尔姐姐!你这儿有烤鸡吗?”

哈达萨身后跟着三个孩子,正是观音奴、帕梅拉和她自己为李漓所生的骨血。三个小家伙叽叽喳喳,像三只小雀般冲在最前头,丝毫不顾一旁照看他们、已累得气喘吁吁的阿娜希塔。

看到哈达萨的瞬间,卢切扎尔原本紧绷的神情一下子松了开来,心情也随之亮堂了许多。她忽然大笑,声若洪钟,豪迈爽朗,像草原上的长风直卷云霄:“烤鸡没有,烤羊倒是管够!来,姐姐带你去吃!”

卢切扎尔快步迎上前去,伸手紧紧握住哈达萨的小手,又顺势将跑在最前头的男孩一把抱起。小家伙被她高高举起,发出清脆的笑声。火光映照下,卢切扎尔那双历来凌厉的眼眸,此刻却柔和得像春日的阳光,罕见地溢满了温暖与慈爱。

傍晚,营地中央火堆升腾,羊肉滋滋作响,油脂滴落火焰,腾起阵阵香气。移民们围坐火堆旁,笑声与交谈声此起彼伏。深秋的寒风依旧割人,但火光映照下,咄陆汗廷的夜晚却洋溢着久违的温暖,仿佛在这荒凉草原深处,也能寻到春日般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