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翁刚到了前厅,就看见一个穿着黑亮绫绸的青年男人在厅中来回踱步。袁燕二人刚要行礼,就被他扶起了,“快别多礼了,想必这位就是袁老先生了,封某听闻你有办法医治小儿,果真吗?”
瞧他双眼中充满了血丝,一脸急迫的模样,袁翁点了点头,“还请封先生带路,让我看看令郎,再决定如何用药。”封老爷遂领着二人穿过前厅,来到后室中。房中血腥气还未完全散去,床幔旁站着一个乳娘,见了封老爷,口中喊了声老爷,便又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了。乳娘身旁还有两位大夫,一位正在一旁的窗前查着书籍,另一位手中捻着几味药材,看起来十分为难的神情。
封老爷指了指奶娘怀中的孩童,“袁老先生,这便是了。”又问奶娘道:“怎样了?”奶娘摇了摇头,“还是一样,浑身发热,吃不下东西,刚喝的奶水都吐了,大夫们也不敢用药。”
袁翁这才瞧见那婴孩的模样,蜷缩在襁褓中,也不哭闹,浑身有些轻微的发红,想是发热的缘故。再看其紧闭的双眼,连魂魄也十分虚弱不安的模样。他伸手上去摸了摸,发现这襁褓前还附着一张纸,打开才见上面写着这孩子的生辰八字。
“如何?老先生有头绪吗?”
袁翁叹了口气,“可怜这孩子命中见苦,这甜热之物是千万不能多吃的。不止如此,父母之爱,亲友之情亦不能太过,独善其身才能保全性命。”他这话刚说完,就听见房中床幔内有女子轻微的抽泣声传来,封老爷连忙走到床边稍稍的安抚了一会儿。紧接着问:“那这孩子一直发热又是为什么,可有什么办法吗?”
袁翁道:“这倒也不难,只需要取一株龙胆草碾碎了,随一碗温水含在口中即可。”听了这话,旁边的一位大夫忍不住走上前来,“这法子我倒是从未听过,这刚刚出生的孩子如何稚嫩,龙胆草又是一味极苦的药草,他怎么能经受住呢?”封老爷在一旁沉默了片刻,然后从床边站了起来,“这样呆下去也不是法子,就按老先生说的办罢。”随后他叫了门外的一个小厮随一位大夫去准备药材,又转过身来朝袁佑说,“老先生不妨在敝府再呆些时日,小儿的性命都要仰仗您老了。”
袁翁点了点头,就随一名小厮出了屋子,回头又看了看屋子中急切的诸人,问身旁的孩童道:“棱舍,你可知道人间的苦有哪几种吗?”
棱舍想了想,回道:“应是离别苦,相思苦,生死苦。”
白发翁说,“是啊,世人都说多情最苦,却不知无情亦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