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尽心血的公司蜜蜂打车被张杭的嘀嘀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破产清算。
积累了数年的财富、人脉、声誉一夜蒸发。
连他视为灵魂伴侣、准备求婚的女友黄钰彗......也在他最低谷时,被张杭那带着玩味和掠夺意味的目光轻易俘获,成了对方的收藏品之一。
他记得上次见到黄钰彗,是在那个拍卖行,黄钰彗亲切的依偎在张杭的身边......笑容明媚。
回想起来,真的心有不甘!
董明峰破产后,逃离魔都,像一个彻底的失败者,漫无目的的漂泊,他几经变换,最终一头扎进深城这座庞大冰冷的城市森林。
没有方向,没有希望,只有麻木地用双腿和一辆二手电动车丈量着大街小巷,用一单单几块钱的外卖配送费,换取城中村一个狭小隔间里的喘息和一碗泡面的能量。
尊严?
那早已是奢侈品。
支撑他像个行尸走肉般活下去的,只剩下胸腔里那股不甘的志气。
还记得,那天,他刚送完一单超时的外卖,被暴躁的客户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扣了钱,电瓶车也快没电了。
疲惫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推着车,沿着那条散发着轻微异味的小河慢慢走着,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喘口气。
实在是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要休息休息啊!
董明峰耷拉着脑袋,走在杂草堆旁,一屁股坐下,缓缓躺靠。
就在那时,一声短促尖锐的、属于孩童的惊叫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啊!”
董明峰猛地抬头。
前方十几米处,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不知怎么脚下一滑,整个人从岸边陡峭湿滑的护坡栽了下去,噗通一声重重砸进浑浊的河水里!
水花四溅!
岸边一个老太太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楠楠!我的楠楠啊!救命啊!”
河水不算很深,但水流湍急,而且水下情况不明。
小女孩在水里惊恐地扑腾着,呛着水,小小的身体被水流带着往下游冲去,粉色的裙子在水面上忽隐忽现,像一朵随时会被吞噬的小花。
岸边迅速围拢了一些人,惊呼、议论、有人掏出手机拍摄,但看着那浑浊湍急的河水,竟没有一个人敢跳下去!
冰冷的河水似乎也漫过了董明峰的脚踝。
他看到了水中小女孩挣扎的惊恐眼神。
看到了岸边老人绝望的哭喊。
那一刻
什么张杭!
什么破产!
什么背叛!
什么恨意!
所有这些压垮他的巨石,在一条鲜活幼小的生命即将消逝的恐惧面前,都变得轻如鸿毛,瞬间被一种来自生命本能的冲动彻底冲散!
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危险。
只觉得大脑一热,大喊一句:
“全都让开!”
他猛地扔掉手里沉重的外卖箱,甩掉身上碍事的冲锋衣,像一枚出膛的炮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地朝着小女孩落水的方向,纵身跃入那浑浊冰凉的河水中!
噗通!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河水带着泥沙的腥气灌入口鼻。
他奋力划水,朝着那个粉色的小点冲去。
水流的力量比想象中更大,拉扯着他的身体。
小女孩被呛得几乎失去意识,小手胡乱地抓着。
董明峰咬紧牙关,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前扑,一把抓住了小女孩的胳膊,死死抱在怀里!
“别怕!抱紧我!”
他在女孩耳边嘶喊,同时奋力蹬水,试图对抗水流,朝岸边靠近。
岸边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伸来了长杆、抛来了绳索。
在众人的合力下,董明峰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抱着已经昏迷的小女孩,狼狈不堪地爬上了泥泞的河岸。
他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河水顺着头发、脸颊不断滴落,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嘴唇冻得发紫。
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至。
小女孩被迅速抬上担架送医。
惊魂未定的老太太扑过来抓住董明峰湿透冰冷的手,哭得语无伦次:
“恩人!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楠楠!谢谢你啊!”
董明峰只是疲惫地摆摆手,想说句没事,却冷得牙齿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想找个地方换掉这身湿透的、散发着淤泥味、让他显得更加不堪的衣服。
然而,命运齿轮的转动,往往始于最意想不到的瞬间。
一周后,当董明峰穿着唯一一套还算体面的旧西装,局促地坐在深城湾一号顶层、可以俯瞰整个深城湾全景的顶级私人会所里时,他依然觉得这一切荒谬得像一场梦。
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位气质儒雅、眼神却深邃如海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简单的亚麻衬衫,手腕上戴着一块看似普通却价值不菲的腕表。
他就是那个落水小女孩的父亲林威。
一个名字没有出现在富豪榜上,却在深港两地根基深厚、能量惊人的隐形富豪。
房间内流淌着舒缓的古典音乐,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雪茄和咖啡的醇香。
林威亲自给董明峰倒了一杯热茶,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董先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听楠楠外婆说,你当时在做外卖员?”
董明峰握着温热的茶杯,指节有些发白,他坦然地点点头,没有试图掩饰自己的落魄:
“是,林先生,刚来深城不久,暂时靠这个谋生。”
林威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仿佛要穿透他此刻的窘迫,看到他内在的质地:
“我让人了解了一下你,董明峰,原蜜蜂打车创始人,在魔都......和张杭投资的嘀嘀有过一场硬仗。”
“是。”
董明峰的心猛地一沉,这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了他一下。
他抬起头,迎向林威的目光,眼神里没有了自卑,只剩下被触及伤疤后的平静和一丝深藏的痛楚:
“一场惨败,输得一干二净,蜜蜂......已经不存在了。”
“商场如战场,胜败常事。”
林威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阅尽千帆的通透:
“能从那样的失败里走出来,还能在危急关头毫不犹豫地跳下河救人,董先生,你的心性,我很欣赏。”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啜饮一口,放下,目光变得无比认真:“楠楠是我的心头肉,这份恩情,林某铭记于心,但我觉得,直接给你一笔钱,是种侮辱。”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在董明峰的心上:
“我问你,你对出行市场,依旧有心?”
董明峰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他看着林威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一个疯狂的、他几乎不敢想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声音里的颤抖,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林先生,出行市场的变革远未结束!痛点仍在,机会仍在!只要给我一个支点,我......”
他眼中那簇冰冷的火焰骤然炽烈燃烧起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能再造一个更好的平台!一个真正属于未来、能挑战巨头的平台!”
林威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就在董明峰以为自己可能太过狂妄,心一点点沉下去时,林威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一锤定音的磅礴力量。
“好!”
林威轻轻一拍桌面,声音斩钉截铁:
“董先生,要的就是你这股心气和眼里的火!如果你还有信心,在深城,这个项目,你可以继续做!做你想做的!”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片生机勃勃、充满无限可能的土地,也像是在俯瞰着未来,话语如同帝王分封疆土般掷地有声:
“你需要多少启动资金?说个数。”
“市中心最好的写字楼,现成的办公场地,明天就能用。”
“牌照、地推、初期用户、核心团队资源......我来解决。”
“这个项目,我给你49%的创始股份,你全权负责运营,我林威,只做你的基石投资人,和一把必要时为你扫清障碍的伞。”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再次锁定董明峰:
“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
做!还是不做?
这还用选择吗?
这简直就是绝境中降下的神迹!
是命运对他那份未曾熄灭的斗志和心底那份未泯良知的最高奖赏!
董明峰猛地站起身,因为激动,身体甚至微微晃了一下。
他挺直脊梁,如同即将奔赴沙场的将军,眼神锐利如刀,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重生的希望,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带着一丝沙哑的铿锵:
“林先生!我做!游龙打车,今日起锚!目标......”
他目光投向窗外深城的璀璨灯火,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某个宿命中的敌人:
“搅动风云,直上九霄!”
林威点了点头:
“很好,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
思绪从冰冷的河水和那改变命运的画面中收回。
落地窗前。
董明峰仰头,将杯中冰水一饮而尽。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点燃了他胸中更炽烈的火焰。
他转身,目光落在办公桌一角,那里放着一个精致的水晶相框。
相框里,是黄钰彗依偎在张杭身边,在一场慈善晚宴上对着镜头巧笑嫣然的照片。
照片上的张杭,眼神带着那种掌控一切的、漫不经心的玩味。
董明峰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相框玻璃,停留在黄钰彗空洞而美丽的笑脸上,眼神深处翻涌着刻骨铭心的痛苦和屈辱。
他低语:
“张杭,你加诸于我的一切,夺走我的一切,我会让你,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他猛地收回手,仿佛那相框烫手。
目光转向办公桌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游龙打车的后台数据:
深城市场份额22.7%。
仅仅两周!这是一个奇迹般的开局!
背后是林威深不可测的资源支撑和他自己破釜沉舟、几乎不眠不休的疯狂投入。
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显示来电:王有德。
董明峰眼中冰冷的火焰跳动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脸上所有多余的情绪瞬间收敛,只剩下岩石般的冷硬和商人精准的算计。
“王总。”
他接通,声音平稳无波。
“董总,效率惊人。”
王有德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更深的探究:“22%的深城份额,两周时间......林先生的手笔,果然不同凡响,看来我们的合作,可以正式开始了?”
“闪电在前,游龙在后。”
董明峰走到巨大的深城地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几个核心区域:
“阿蛮最后的防线在罗湖和福田CBD,刘锋把最后的血本都押在了这里,试图保住他最后的脸面和高端用户,正面强攻,代价太大。”
“董总有良策?”
王有德问。
“围三阙一,攻其必救。”
董明峰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个半包围的弧线,语气冰冷而笃定:
“游龙,负责切断他最后的核心运力供给链。”
他详细阐述了一个极其精准狠辣的方案:
利用林威在深城物流和租赁行业的隐秘影响力,游龙将在未来4时内,以雷霆手段,几乎不计成本地垄断深城几家最大的、专门服务于高端网约车的中高端汽车租赁公司的新车和优质二手车源!
同时,针对阿蛮最核心的、拥有固定高端客户群的精英司机群体,游龙将抛出比闪电更加诱人的王牌计划:
超长年限的零抽成保底协议、高额签约奖金、甚至提供车辆升级补贴!
“没有车,再好的司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顶级的司机,他刘锋靠什么留住那些最挑剔、也最值钱的高端用户?”
董明峰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针:
“当他的司机发现,开游龙的车,接游龙的单,能赚得更多更稳定时,王总,你觉得阿蛮在罗湖和福田那看似坚固的堡垒,会不会从内部轰然崩塌?”
电话那头,王有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几秒钟后,一声低沉而愉悦的笑声传来,充满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快意,更带着一种发现致命毒牙的兴奋:
“好!好一个釜底抽薪!董总,你这把刀磨得真快!就这么办!闪电会在正面持续加压,吸引阿蛮所有的火力,游龙这把暗刃......就由董总你,亲自刺入刘锋的心脏!让阿蛮......彻底成为历史!”
“合作愉快,王总。”
董明峰挂断电话。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深城的万家灯火在他脚下铺展。
他俯瞰着这座即将被他和王有德联手搅得天翻地覆的城市,也仿佛透过无垠的夜空,看到了魔都的方向,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视他为蝼蚁的张杭。
“张杭。”
他对着玻璃上自己冷硬如铁的倒影,无声地宣告:
“深城只是开始......”
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如同冰冷的军令,响彻在刚刚组建不久却已初显精锐气象的游龙作战指挥部:
“通知所有部门负责人,五分钟后,一号会议室,斩首行动,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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