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书臣认清她内心喜爱的人不是自己,尽管再不甘心,也绝不会趁人之危。

阖上眼睫,再睁开已然清明许多。

“阿梨乖,再忍忍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温幼梨见他还是不为所动的模样脑袋都快炸了。

忍忍忍!

她要是真的能忍住,他军大衣的下摆也不至于变得湿漉漉...

“姐姐?姐姐你是来接阿梨回家的吗?”

聂书臣看她目光逐渐变得空洞游离,油门一下子踩到底。

西蒙斯喏马叮是精神药物,如果短时间内没有打入抗生素,她极有可能会精神失常。

“阿梨不要念书了,不要姐姐做戏子卖唱赚钱。冯德昭名声败坏,姐姐不要去他的府邸,阿梨可以去赚钱,阿梨也可以学唱戏...不要去见冯德昭,不要去...”

“死了,姐姐死了,她不会丢下我自杀的。冯德昭杀了她,是冯德昭害死了她,他们让她尸骨无存,报仇,阿梨要报仇,杀了冯德昭,杀了他——”

拳头似暴雨疯一般的砸着窗户。

聂书臣停车摁住那骨节破了皮的小手。

“杀!杀光他们!”少女满脸是泪,黑长的睫羽被打湿成一缕一缕的,弯弯翘翘,像正做着噩梦的婴儿。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碰触她的眼尾帮忙擦掉眼泪。

她喜欢的人是聂嘉树。

手停在空中,正要收回却被一捧滚烫填满。

是那张泪汪汪的小脸。

“我...坚持不到医院了,我不想忘了姐姐,也不能忘了姐姐。从记事起,我就只有她这一个亲人,为了把我养大她牺牲了太多,我不能就这样把她忘了,我要查清真相给她一个清白,我要报仇...要报仇...”

“不管你是谁,不要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帮我...”她攥紧他的衣袖,凑身靠近,像是患有眼疾什么都看不见的盲人,拼尽全力也要握住身前的一线光亮。

片刻。

男人叹气妥协。

车钥匙被他拔下,骤亮的车灯逐渐熄灭。

漆黑的车身与笼罩着黄浦江的浓夜融为一体。

就像他与她一般。

细软的发丝缠上他的手指,恰到好处的柔软让人发出喟叹。

她软的不止有发丝。

珍珠般的耳垂,月亮弯的脖颈。

还有不盈一握的腰和涂了甲油亮粉粉的脚趾。

“我不是聂嘉树,也不是谁。”他拂开她耳畔的湿发,薄唇贴近想让她听清记住,“书臣。阿梨,我是聂书臣。”

“我...好像嫁给已经去世的老督军了,你、你是他的长子...要叫我夫人。”

“知道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