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歌沉默了片刻。她知道,光是惩罚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极端贫困和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观念,是滋生这种悲剧的土壤。
但她绝不会放任这种残酷成为惯例。
她看向跪着的人。“你们的孩子,死了。死在你们的愚昧和狠心里。”“按律,故意杀害亲子,与杀人同罪。”
跪着的人顿时吓得瘫软在地,哭喊求饶。
季如歌话锋一转:“但念你们初犯,且情有可原——不是情有可原你们杀女,是情有可原你们赤贫。”
她顿了顿,下令:“所有丢弃女婴者,鞭笞二十,罚苦役六个月。苦役期间,管饭,记工分。”“苦役期满,核实确有悔改,可分配荒地自行垦殖。但此后若再生育,无论男女,不得再弃。再犯,斩立决。”
这个判决,既严厉,又留下了一丝活路。跪着的人听到不用死,还能有饭吃有地种,虽然要挨鞭子做苦工,但还是感恩戴德地磕头。
接着,季如歌看向所有村民,声音清晰坚定:“从现在起,再立一条新规。”“凡北境辖下村民、流民,新生子女,无论男女,不得溺毙、丢弃。违者,父母同罪,严惩不贷!”“确有极度贫困、无力抚养者,可报至村正、里正处核查属实后,将婴儿送至万福村‘育婴堂’,由公中统一抚养,不得私自处理!”
“育婴堂?”下面的人愣住了,没听过这地方。
“育婴堂,今天就办起来。”季如歌对账房和文书道,“腾出东边那排闲置的土屋,立刻打扫干净。招募奶水充足、心肠好的妇人做乳母,管吃管住,发工钱。所需米粮、布匹、药品,从公中出。”
她又看向张校尉:“派人核查所有流民安置点和贫困村落,发现有新产妇和婴儿的,登记造册。若发现再有丢弃溺婴,或者产妇幼儿饿死病死者,追究所在村里正失察之责!”
命令一条条下去,雷厉风行。
当天下午,“万福村育婴堂”的简陋木牌就挂了出来。
几间土屋被打扫干净,盘了炕,烧得暖烘烘的。粮食和粗布被紧急调拨过来。孙婆子负责总管,几个刚生产完、奶水充足的流民妇人被招募进来,成了第一批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