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小的男孩被撞倒,膝盖擦破了皮,坐在地上瘪着嘴要哭。阿古拉身边一个最年轻的勇士,叫巴图的,下意识想上前,却被阿古拉按住。只见另一个高壮些的男孩跑过去,一把拉起瘦小男孩,拍掉他身上的土,咧嘴笑道:“哭啥!擦破点皮!走,接着抢!”
旁边几个孩子也围过来,七嘴八舌,递水的递水,拍灰的拍灰。那瘦小男孩吸吸鼻子,破涕为笑,又冲进了人群。巴图看得有些发愣,阿古拉粗糙的大手在他肩上按了按,没说话。
离开山庄那日清晨,天寒地冻。阿古拉等人已换回全套草原装束,皮袍厚重,弯刀在侧,恢复了彪悍之气。季如歌带着人送到村口。
阿古拉走到季如歌面前,深陷的眼窝看着她,沉默片刻,忽然右手抚胸,行了一个郑重的草原礼。
他抬起头,用生硬却清晰的官话说:“季…头儿。暖泉,好。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送行的人群,扫过远处赵老蔫佝偻的背影,扫过村口铁塔站得笔直的身影,“也好。”他用力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这里,暖和了。”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也暖和了。”他看向耶律齐,眼神明澈,“新可汗…有眼光。结盟…对!”最后两个字,斩钉截铁。
马蹄踏碎村口的薄冰,阿古拉一行人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风雪依旧,山庄方向升起的袅袅白烟,却像一道温暖的印记,烙在这几个草原汉子被北境寒风雕刻过的心里。
阿古拉策马走在最前,皮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已被山峦遮挡的村落方向,粗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最初被“神墙”震撼的茫然,已沉淀为一种了悟。
他想起主厅长桌上堆满的食物,想起赵老蔫沉默的劳作,想起铁塔点头的回礼,想起孩子们互相拍灰的手。风卷着雪沫灌进领口,他却不觉得那么刺骨了。
“巴图,”他忽然开口,声音混在风里。
“在,头儿!”年轻的巴图策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