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先生,人民其实很简单。”
“他们不在乎统治他们的人是谁,是华盛顿还是墨西哥城,是民主党还是革命,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们在乎的是秩序,是安全,是面包的价格,是碗里有没有肉,是晚上回家路上怕不怕听到枪声。”
卡萨雷顿了顿,转过头,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他看着小布殊,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教诲”的意味:
“谁给了他们这些,哪怕只是一点点看似稳定的希望,他们就会为你欢呼。”
“至于代价……”
卡萨雷轻轻笑了一声,耸了耸肩,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些狂欢的人群,意有所指地说:
“代价总是由别人付出的,不是吗?而大多数人,并不关心那些“别人”。”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喜悦则属于活下来并且能吃饱饭的人。”
车内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车窗外,墨西哥城独立日前夜的狂欢盛宴,依旧如火如荼,那喧嚣的声浪,仿佛永远不会停息。
小布殊不再说话。
车队最终驶入国家宫,穿过森严的警卫,在内部庭院停下。
卡萨雷率先下车,依旧笑容可掬地为小布殊拉开车门:“总统先生,我们到了。”
小布殊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西装,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迈步下车。
他在卡萨雷的引导下,见到了在门口等待的维克托。
出乎小布殊意料的是,维克托并没有摆出胜利者的高傲姿态,反而脸上带着热情甚至可以说是亲切的笑容,大步迎了上来。
“乔治!”
维克托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近乎老友重逢般的熟稔,“欢迎来到墨西哥城!路上还顺利吗?”他张开双臂,给了有些僵硬的小布殊一个结实的的拥抱,甚至还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个拥抱让小布殊瞬间懵了,准备好的所有强硬措辞和对抗情绪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只能勉强回应了一下,喉咙有些发干:“维克托…谢谢,一路还好。”
维克托松开他,双手仍搭在他的肩膀上,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脸,眉头微蹙,语气变得关切:“你看上去很疲惫,乔治,最近压力很大?我理解,摊子大了,麻烦事总是接踵而至,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好吗?”
你妈的…
我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吗?
虚伪!
虚伪的男人!
这过于“真挚”的问候让小布殊无所适从,他只能含糊地应道:“还好只是时差还没倒过来。”
时差…
墨西哥和美国有狗屁的时差。
就在隔壁,撒泡尿你如果尿黄都能味道飘过去。
“那就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维克托笑着松开手,自然地揽过小布殊的肩膀,仿佛真是多年的老朋友,“走吧,我们里面谈,准备了点好咖啡,我们边喝边聊,我知道你时间宝贵,我们直接谈正事。”
维克托就这样半揽着小布殊,并肩走进了那间准备好的会议厅。
会议厅长桌一侧已经坐了几位墨西哥方面的关键人物,包括总统卢那察尔斯基和卡萨雷。
另一侧则是留给美方的空位,气氛看似融洽,但无形的压力已然弥漫开来。
双方主要人员落座,简单的寒暄和介绍后,会谈迅速切入正题。
小布殊清了清嗓子,努力找回自己的节奏和立场,他身体前倾,目光直视对面的维克托:“维克托,我直说了,德克萨斯目前的状况是不可接受的。墨西哥军队的进入及其后续行动,严重侵犯了美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以避免局势进一步升级,甚至失控。”
维克托缓缓搅动着桌上的咖啡,表情平静:“乔治,我欣赏你的直接,但首先,我们需要认清几个事实,墨西哥的介入,是应德州原住民的吁求,是为了阻止斯图亚特政权崩溃后可能发生的人道灾难和全面内战,现在,秩序正在恢复,生活正在重回正轨,这是有目共睹的。”
“那不是请求,那是分裂分子的蛊惑!”
小布殊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德克萨斯是美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过去是。”
维克托放下咖啡勺,声音不高,“现在,事实已经改变。我们的军队在那里维持秩序,我们的行政系统正在接管,绝大多数德州人选择了合作与和平,乔治,现实是,墨西哥已经有效控制了德克萨斯全境。”
小布殊脸色铁青:“有效控制不等于合法占有!你这是赤裸裸的侵略!”
“是维护地区稳定的必要行动。”
维克托纠正道,语气依然平稳,“我们现在要谈的,不是德克萨斯是否属于墨西哥这个既定事实,而是如何以一种对大家都好的方式,来正式确认并管理这一新的地缘政治现实。”
“绝无可能!”
小布殊断然拒绝,“美利坚合众国永远不会承认对德州的吞并!这是底线!”
维克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不耐烦。
他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掏出金属烟盒,取出一支香烟,“啪”地一声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
小布殊和其他美方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失礼举动惊得一愣。
没等小布殊再次强调他的“底线”,维克托又吸了一口烟,然后用夹着烟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小布殊:“乔治,省省吧,你说的这些都是政客在电视上骗选票的漂亮话,你大老远秘密飞过来,不是为了在我面前背诵你的国情咨文草稿吧?”
他话音未落,竟突然站起身。
这个动作让美方安保人员瞬间肌肉紧绷,而墨西哥方面的卢那察尔斯基和卡萨雷则面无表情,似乎早有预料。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更令人震惊的是,维克托随手抄起桌上沉重的玻璃烟灰缸,并非要砸人,而是像拿着一个惊堂木一样,用底部“咚”地一声顿在桌面上,直指着小布殊的鼻子。
“你他妈这不同意那不同意!”
维克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街头混混般的粗野和戾气,与他刚才的热情洋溢判若两人,“斯图亚特那蠢货把我们的话当放屁,现在他的脑袋挂在哪儿你都找不到!你现在坐在这里,跟我谈“不可分割”?德州的现实是他妈的谁用枪杆子打出来的,是你华盛顿的笔杆子吗?!”
小布殊的脸瞬间气得煞白,他身为总统,何曾受过如此赤裸裸的侮辱和威胁?
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维克托!注意身份和场合!你这是在进行国家元首间的会谈吗?!你这是流氓行径!”
“身份?场合?”
维克托嗤笑一声,拿着烟灰缸的手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戳到小布殊面前,“我的身份就是现在能决定德州几百万人明天是吃面包还是吃枪子儿的人!是能决定你美国西海岸那几个州今晚能不能睡个好觉的人!跟你他妈谈是给你面子,给台阶你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