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手下都在反我

夜色漫进蒙阴县衙的时候,魏昶君手里那张薄薄的信纸,像块烙铁。

青石子的字迹横平竖直,带着刀刻斧凿般的力道。

每一个字都透着浸骨的冷意。

“徐国武反相已明,秘会余部于晋祠,所部死士借口秋操,已秘密集结于太原府西校场,携三日干粮,皆佩双刃。”

油灯的火苗跳动了一下,在信纸背面透出更细密的小楷,是青石子的附笔。

“末将于各州府省内外,置明桩暗哨,山西徐家亦入掌控。”

“里长令下,十日之内,太原徐氏鸡犬不留,若需诛族,旬月可毕。”

魏昶君的手指在鸡犬不留,诛族这几个字上停顿了片刻。

青石子,这个跟了他更久的小道士,还是那股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狠劲。

他做事,永远先备好后手,深沟高垒,等你自己撞上来。

他知道里长讨厌什么,但他更知道里长需要什么。

这份密报,与其说是汇报,不如是请示,带着寒光的请示。

他慢慢将信纸折起,放回桌上。

桌面上茶水早已冰凉。

他盯着那圈在油灯光下泛着冷光的湿痕,那形状,像个扭曲的疤。

心头像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油的破布,闷得发疼。

徐国武。

这个名字在他齿间碾过。

山西民部总督,执掌三省钱粮民生,也曾是流民堆里爬出来的苦汉子,跟着他一道餐风饮露、刀头舔血打下的江山。

当年攻打济南府,徐国武身中三箭,硬是扛着断掉的云梯第一个插上了那面破烂的旗。

那面旗后来就收在军史馆最显眼的位置。

这样的人,为了什么?权力?富贵?

魏昶君知道不是。

青石子的情报里提了一句。

“徐国武独子戍边,右腿溃烂剜去,形同废人。”

为了儿子。

就为了那截剜掉的腿。

一阵无法言喻的疲惫感涌上来,比连续批阅三日奏章还要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