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贤妃尖喝了声,失态得让边上的圣人都吓了一跳。
圣人与楼逆都看着她,面露疑惑,不晓得她怎生这般大的反应。
贤妃讪笑了声,她翘起小指优雅的一抚髻角,解释道,“圣人,臣妾这不是担心么,要明白逆儿自幼流落民间,对这宫中之事诸多不懂,臣妾真是怕哪,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臣妾压如何对故去的阿姐交代?”
圣人叹息一声,被贤妃几次三番的提及楼逆母亲,他也似怀念起了什么,“是啊,婉妃昔年风华,一直还在孤心里头印着……”
楼逆眸色微闪,他厉声道,“父皇,儿臣不怕,一后宅妇人插手朝堂之事,本就是罪人,对这样的罪人,儿臣绝无畏惧,定要为父皇夺回大权!”
贤妃还想说什么,圣人已经下座双手扶起楼逆,十分欣慰的道,“难得皇儿有次心,孤瞧着,几位皇子之中,也只有小九最贴心,不枉孤心疼一番。”
他说完,满意地看了看贤妃,“还是爱妃教导的好,孤甚为满意,既然皇儿有此决心,只管放手去搏,出了事,父皇给你兜着,莫惧那些魑魅魍魉!”
楼逆意志坚定地应声道,“是,儿臣定不辱命!”
一番话作罢,圣人记挂着前些日子新弄进宫的世家女,顿心痒难耐,找了个油头,离了重华殿,贤妃与楼逆送别。
然,圣人前脚踏出宫门,后脚,楼逆只觉耳侧劲风袭来,他忍住身体下意识想躲的冲动,一回头,骨瓷茶盏嘭的就砸在他额角,殷红的血霎那就流了下来,湿了他的睫毛,红了他的视野。
“真是能干了,自作主张,今日才见圣人一面,怎的?这就忍不住想要去往那贱人东宫投诚?莫忘了她可是你的杀母仇人!”贤妃就是愤怒,都是那副冷傲自得的面目,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得楼逆,半点温情皆无。
楼逆脸上的笑意不变,额头被砸出的伤处流下的血也不擦,就那么神色温润君子,又带点猩红邪佞地回视贤妃,彬彬有礼的解释道,“姨母误会了,非逆儿自作主张,只是今个一早初见圣人,才有如此想法。”
边上有眼色的莞尔笑恭敬地递上干净的帕子,楼逆接过,伸手按在额角,“敢问姨母,皇后东宫那边,姨母能得多少信儿出来?说个大不敬的话,就是圣人也不见得能往东宫里安插进人手,可侄儿不同,初初回宫,手上并无多少势力,也不太懂京城之势,对朝堂那就更不懂,侄儿多往东宫去,一来二去,若能得一星半点的信任,那对姨母和圣人的大事,想来也是多有助力。”
“至于杀母之仇,侄儿可是日夜都记得,不仅如此,侄儿在外几次三番遭到死士追杀,侄儿早就怀疑那是皇后的手笔,这等深仇大恨,侄儿又岂会投诚仇人?”楼逆说着,凤眼之中就迸裂出刻骨铭心的仇恨来,那股子的杀意上浮,叫人胆颤心惊。
贤妃心头的气焰适才稍稍缓下来,她起身道楼逆跟前,拉下他的手,看了看伤口,皱着细眉道,“别怪本宫,十多年了,本宫没日没夜都见着你娘亲跟本宫喊着去冤,一母双生,本宫这些年就似缺了块一般,心头空的慌,唯有念着对那贱人的仇恨,才苟活至今,是以,一听你还要去亲近那贱人,本宫这才忍不住。”
楼逆低头,斑驳的碎发暗影掩住他眸底的暗芒,依稀可见他嘴角勾起隐约的弧度,“姨母说的是,侄儿感同身受。”
贤妃欣慰地拍了拍肩,逶迤的宫装将她身姿衬的窈窕而贵气,她重新坐回三围罗汉榻上,单手抚额,瞥了眼角落里站着的莞尔笑,不经意的开口道,“你起先说不情之请,是何事?”
听闻这话,楼逆这才笑着抬起头来,狭长的凤眼都笑眯了,他脸上带出一丝不好意思来,“侄儿想跟姨母讨了尔笑去朝阳殿。”
听着的莞尔笑将头垂的更低了,双手拢着,不见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