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在是凤酌听他这等话,若是换个旁的不知情的,还当嫿峥这是多辜负了他的心意来着,自比佛陀,割肉喂鹰,却被鹰啄,天打雷劈都是使得的。
凤酌觑着他,整个屋子里就他们三人在,连闵梓樱都晒药草去了,他还装模作样上瘾了。
可凤酌眼下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些,她比较在意的还是楼逆说的预言之书,她居高临下睥睨着嫿峥,见她脸上再无一丝血色,眼中绝望和不甘并重,她心里有某种念头一闪而逝,简直惊诧莫名。
她又看了楼逆一眼,尔后盯着嫿峥双眼,才一字一句的道,“本就是死过的,偷来的活着机会,还有何不甘心的?”
这声音轻,可听在嫿峥耳里却若晴天霹雳,她怔怔地望着凤酌,唇张了几下,终是惊骇的连话都说不出来,那模样像是搁浅的游鱼。
反倒是楼逆,略有疑惑地瞅着凤酌,似乎不明白什么交本就是死过的?谁死过?嫿峥?师父?
嫿峥的反应坐实了凤酌的揣测,她微微翘起嘴角,放下手中茶盏,不得不重新正视嫿峥,一个和她一样死而复生的人,且还晓得她上辈子死之后的关乎徒弟的事,她便不得不考虑是否值得留她一命。
但楼逆可不如此作想,嫿峥已经触到他最不能隐忍的底线,竟妄图分离他与师父,这便是最不能饶恕的,无论是谁,胆敢如此,他都绝不心慈手软,即便此人对他是无比重要,亦能毫不犹豫舍之。
所以,他冷笑一声,把玩着手中那弯刃的羊脂白玉匕首,眼梢就流泻出丝丝的杀意,“弟子从不怀疑自个日后会有大造化,便是真的预言又如何,弟子从来都不信天,吾命,从来由吾,不外乎逆天逆地罢了。”
他说完这话,在嫿峥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手中匕首一甩,便利若箭矢地扎进她心口。
凤酌眸色一凛,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楼逆,又瞧了瞧起先是难以置信,后竟是仿佛解脱的嫿峥,深深的沉默了。
楼逆那话,不能说对,也不能说不对。
他若真有一番作为,那么即便不知其中预言,那也是阻挡不了他的气势,反之,即便是诸葛,也是扶不起阿斗,这样一想,有没有嫿峥,那也是无足轻重的。
嫿峥倒在血泊之中,她手脚微微抽搐,便是一股一股的血从她嘴角流下来。
临到此刻,她才想起很多的东西,有上辈子也有这辈子,有仇恨难当的,也有平淡美好的……最后所有的画面都渐渐化为虚无,她终于断去最后一口气。
“啊……”这当,门外却是传来一声尖叫。
凤酌冷哼一声,长袖一甩,清风拂动,她人就已经打开门站在门槛处,瞧着因惊惧而跌倒在地的闵梓樱。
“走开……不要杀我……”闵梓樱蓦地就哭了出来,她心里又气又怕,想爬起来就往外跑,奈何双腿发软无力,哪里是能逃跑掉的。
凤酌一挑眉梢,似乎不曾想到她会怕成这样,顿觉十分稀奇。
楼逆晃悠悠地出现在凤酌背后,他一侧头,就望着闵梓樱轻声道,“闵姑娘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