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苏静嘉的爹爹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似乎第一次知道自家哥儿这么牙尖嘴利。
他转而指责侍妾一通,然后命令下人将苏静嘉禁足于院中,禁止外出,以此作为惩戒,随即愤然离去,
苏静嘉的小爹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劝慰道:“静嘉,听我一句,这亲事确实难得,对方是正七品官员的公子,虽为侧君,却也是门当户对,体面非常。”
“我不要过你现在的日子。”苏静嘉眼圈发红,倔强地摇了摇头。
他的小爹明明那么聪慧,写得一手好字,精通医理,却一生低眉顺眼,困在后宅中磋磨,笑容背后藏着无尽的苦楚与绝望。
他知道小爹过得不开心,难道这便是身为哥儿的宿命,终生郁郁不得志?
苏静嘉的小爹沉默良久,声音无奈:“大多数哥儿都是如此,听从安排嫁人,相夫教子。”
“但容大人家的主君就不是。”苏静嘉坚定地反驳。
“他已经嫁人,且得容大人支持,世间这样的男子太少。静嘉,你还没有成亲,若因此被退婚,以后嫁人会很难。”苏静嘉的小爹担忧溢于言表,仍坚持劝说。
苏静嘉跪倒在地,恳求道:“小爹,我宁愿不嫁,也不愿过那种生活。你帮我让爹爹答应,求你了。”
“我......”苏静嘉的小爹面露犹豫,他只有一个孩子,既怕害了他,又难掩疼爱之情,“容我再想想。”言罢,他转身离开院子。
三日的禁足,苏静嘉度日如年。终于,小爹再次踏入院子,叹息道:“对方已退婚,望你日后不要后悔。”他欲言又止,“你爹爹对你很失望,说不会再管你。”其实还有一句,让他好自为之,只是不忍说。
“谢谢小爹。”
苏静嘉迫不及待地走出家门,直奔素心堂。医馆让通过考核的人须次日报到,他因故迟到,此刻更是心急如焚。
“我来报到。”他气喘吁吁地对夏晓洛说道。
夏晓洛眉头微蹙,按规矩,迟到者本可拒收,但见他神色诚恳,正要开口询问,便听这人低声解释原因。
叶云之前还奇怪苏静嘉怎么没来,此时听闻缘由,表示理解,跟夏晓洛说了几句,便留下苏静嘉。
苏静嘉到医馆当学徒后,做事勤快,虽出身官家,却无丝毫骄矜之气,反以好学之心,躬耕于医术之道。
这会,他正在医馆的后院,按照药方上的要求,仔细清点一遍药材,等确认好后,才把药材放到陶制药罐中,加入适量清水,继而燃起炉火,耐心煎药。
一边看火,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气上呛,咳嗽生,肺最重,胃非轻。
肺如钟,撞则鸣,风寒入,外撞鸣。
咦......”
言至此,他眉头微蹙,小声嘀咕,“下一句是什么呢?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昨晚睡前还背着呢。”
接下来的一句,他一时记不起来,神情懊恼。
“痨损积,内撞鸣。”叶云出声提醒,他到后院歇息,听到煎药的苏静嘉在背《医学三字经》。
《医学三字经》中对多种病症的病因、病机、症状、治疗原则进行了简明的阐述。
叶云要求素心堂的药童和学徒都要熟读背诵,每月抽查考核。
学徒要做的事情很杂,有时分拣药材,有时煎药熬药,还得在大夫指引下给患者看一些小病小痛。
苏静嘉既对医术有兴趣,也渴望争一口气,成为出色的大夫,所以特别用功。
叶云很是欣赏他,常常让他跟在自己身边,教他基本的诊断病情方法,给他多些机会实践。
“多谢叶大夫提醒。”苏静嘉听到叶云的声音,连忙站起来,白皙的脸上有炭黑,明显是烧火煎药时不小心沾上的。
“你忙,不用管我。”叶云温和笑道。
此时,药罐内开始冒起袅袅热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
素心堂自开张后,因为大众对哥儿和姑娘做大夫的偏见,不信任他们的医术,来看诊的人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