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卢焱一年前造反,慕江虽然得了北方一众百姓的追捧,但国库空虚军中士气低迷,南方势力那么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他是天子的亲舅舅,两年来都在京城,天子想给他一个生路轻而易举。
有两三个门客对此强烈反对。
哪怕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听到天冬这句话时,卢观还是像被一记响雷劈了一般。
其实从卢帆被封世子那日,卢观就察觉到不妙了。
“慢着。”宁繁想了一下,对他招招手,“你过来。”
“燕王殿下最近身体不舒服。”天冬搪塞道,“您老请回吧。”
往常卢帆不是那么贪恋权位的人,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卢帆就认定了世子之位是他的,死活不肯让出来。
卢观告诉卢帆,他哥哥卢焱和主母邬氏不是省油的灯,朝廷敢把卢焱的世子之位夺了,卢焱就敢在西南起兵造反。
天冬看看左右有没有其它人,看过之后才压低了嗓音:“能逃离京城,侯爷便逃走了。”
卢观没把这块玉佩收回,强塞进了天冬的手中:“陛下和燕王对西南有什么看法?”
卢帆沉默了一阵:“他要是这样说,那我肯定做。”
留在京城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万一卢焱后续做出更过分的事情让朝廷生气了,他和卢帆就是朝廷泄恨的工具。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己闯出一片生路出来。
卢观不顾手下人的劝阻,执意要逃出京城。
这些门客见阻拦卢观无果,便想逃出去的办法。
卢观不可能一个人走,他舍不得颜氏,带不带走卢帆是必要,反正他去哪里,颜氏就得跟着去哪里,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要不要都可以。
第二天一早,卢观带着一众门客和颜氏藏在拉柴火的车里出了京城。
宁繁还在温泉里泡着,他泡得昏昏欲睡,天冬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他轻轻点头:“我晓得了,你下去吧。”
天冬道:“二爷要见您,就在殿内等着。”
宁繁:“……就说我病——”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正好我给你把脉,看你成天和皇帝颠鸾倒凤,是不是有喜了。”
宁繁沉入水中默然不语,郁闷的拿了旁边的衣服,背过身去穿上:“二哥,你来干什么?”
“大哥让我来问问你,为什么要杀镇南侯。”
宁繁抬眸:“我没有杀他,他前天才逃出京城,在死士的护卫下一路往南去了。”
“他现在还没有死,却离死差不多了。”宁朴忍着怒火道,“西南原本无事,你废嫡立庶,才搞出这么大的乱子。镇南侯本来不用死,他这样一逃,离死只有一步之遥。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控。”
宁繁在水中系上外衣的衣带,拿了帕子擦去脸上的水珠,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来:“卢家重金蓄养八千名死士,就算我不逼他,他迟早反叛。与其等将来他养精蓄锐打得我们措手不及,不如趁他孤立无援的时候逼反。”
宁朴冷冷的道:“镇南侯是陛下的亲舅舅,卢焱是陛下的亲表弟。疏不间亲,你现在算计了他们,改天陛下回过神来,杀你为卢家报仇,你怎么处理?你该不会以为你和陛下无亲无故,比他的血亲还重要。”
慕江和卢家的恩恩怨怨,宁繁没有告诉过其它人,以后也不打算告诉别人。
宁繁道:“就当一个赌注,改日我赌输了,自然会离开京城,乖乖回家里去当个闲散人。”
宁朴说不出其它,转身离开了这里。
出去的时候遇到了慕江,宁朴行了一礼。
慕江不知道宁朴找宁繁有什么事情,随口一问。
宁朴笑着道:“也没有其它事情,是少月觉着宫里无聊,以后不想宫里待了,想去封地住几年。”
慕江怔了一下,继而笑道:“原来是这样。听说前些天踏青的时候,宁卿捡到了冷家二小姐的帕子,朕看你们着实有缘,恰好她和你们同族,今晚就给你们赐婚。”
宁朴道:“臣——”
慕江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弱冠的男人了,是该成家立业,咱们也算兄弟,不要和朕扭扭捏捏,朕知道你一定喜欢他,这有什么可害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