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宁繁近来恰好无事,抱着狐狸在窗边一坐就是一天。

春寒料峭,他身上还披着一件白貂皮的外衣,墨发闲适的垂落在身后,神色略有些疲倦。

天冬看他睡着了,并没有出声打扰,只在壶里添了一勺逢春茶,加了一些密存的雪水放在火上慢煎。

茶水沸腾着顶起壶盖,宁繁从睡梦中惊醒,往白玉盏中倒了一杯茶。

天冬赶紧上前道:“公子,镇南侯想要见您。”

宁繁道:“让他去见陛下,我没空见任何人。”

“他多次求见陛下,陛下都不肯见呢。”

宁繁从榻上站了起来:“就说我这些时日身体不舒服,在宫里养病,不见任何人。”

天冬点点头:“他最近对人软磨硬泡的,确实让人讨厌,我这就出去回他。”

卢帆还信誓旦旦的道:“宁繁说我比我哥厉害,这个世子之位,我当然做得。”

卢观道:“请讲。”

卢焱那边一造反,卢观身为卢焱的父亲,在京城里的处境非常尴尬。

卢帆比颜氏见的世面多,颜氏的脑子还没有核桃大,整个又蠢又蛮的小女子。卢帆这些年再怎么荒唐,也该晓事了。

卢观听到这些都快气晕了。

他正想写信到益宁,好好安抚卢焱一番,承诺卢家的一切肯定是卢焱的。

看到天冬之后,他浑浊的老眼陡然亮堂起来:“燕王得不得空闲?”

不仅如此,卢帆大放厥词,说什么他将来继承了侯府,一定要卢焱和邬氏吃不了兜着走。

“陛下对孝颐太后一片孝心,您只要在他跟前多多提起太后往日的情分,他在杀您之前肯定会考量一下。”

偏偏是现在。

天冬作为宁繁身边的侍从,从他口中打听出来的消息肯定不差。

他当时想着让卢帆放弃世子之位,但颜氏又哭又闹,直说卢观瞧不起他们母子,他们母子不如死了算了。

但是,假如慕江不念旧情,把他当成乱臣贼子抓起来治罪,没有大臣敢帮卢焱求情。

这块玉佩通体无暇,碧绿得就像森林里的一潭深泉,入手凉而不冰,天冬想都不想便推了回去:“奴才方才真通报了,并非有意阻挠侯爷。”

卢观在短短数月内老了十多岁,鬓角都多了几缕白发。

“燕王诡计多端,他的人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他肯定是故意害侯爷,引着侯爷入圈套。”

倘若卢焱两年前造反,联络野心勃勃富可敌国的英王府和其它家族,趁着朝堂内外对太子的抵触,西南大军压境而来,所到之处肯定他们的地盘。

这回天冬没有再拒绝,摸了两下把玉佩收回:“奴才只在左右伺候,是听过两句话,不过听得不够真切。这些侯爷愿意相信就信,不信的话就当耳边风好了。”

卢观:“……你脑子真被驴踢了,宁繁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说你能当皇帝,难道你就去弑君?”

这样的局面,卢观能够猜到。

信还在路上没送到,卢焱造反的消息就传来了。

卢观摇了摇头:“我知道宁繁阴险狡诈,他难道猜不出我不相信他的人说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不定他就是在用真话糊弄我。”

卢观认真仔细的和卢帆分析了一下他们在京城的处境,直言不讳的告诉卢帆,倘若卢焱反了,同是卢家人,他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卢观握住天冬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玉佩:“烦请多通报几遍。”

天冬出门,像往常一样要打发卢观离开。

“听过父债子偿,没听过子债父偿。大公子谋逆造反,与侯爷有什么关系?”一名门客道,“您是陛下的亲舅舅,只要您大义灭亲,断绝与大公子的父子关系,即便陛下想杀您,也要顾及人伦孝道。”

卢观回到卢府之后,便把几个关系尤为亲近的门客叫来了,询问他们该如何逃离京城。

卢观对这个被美色迷昏头脑的蠢儿子彻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