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我所担忧之处。”屈原回望着会稽山方向焦虑道,“你向朝廷宣布反楚自治后,已经露出叛乱之心。新君一定会认定你本就有叛离之心,待北境安定后,必会派大军南下讨伐你。君子曰:‘患不知祸之所起也。知而不防范,祸莫大焉。’所以,为免黎民百姓陷入战祸,我还是奉劝你尽早归顺朝廷,勿要引发同室操戈矣!”
“先生放心吧,苟利社稷,庄蹻一定不计生死。”庄蹻谨慎回道,“楚国目下正值内外交困,新君无法对会稽郡用兵。一则,齐军溃退回北境后,匡章定然会预谋卷土重来,虽然景缺与靳尚之子接替了景翠将
军,但他们只能顾及北境边防,无法分兵南下;其二,朝中局势危机四伏,即便是王室宗亲现在也面临着末世危机。王公贵族人人贪生怕死,不能率领军队。各大家族领地上虽有家兵却无官长,有战车兵械却无将士。政令出于私门,臣民无所归依。宫室生活奢靡,致使百姓愈加贫困潦倒。在如此危局之下,新君并无悔改之心,仍旧纵情声色而忘记忧患。大楚已经变为一盘散沙,如何能对外用兵?”
“你也不能太过危言耸听了。”屈原道,“我堂堂大楚毕竟有数百年历史,根基尚在。”
“先生哪,庄蹻洞悉朝局,此番剖析并非危言耸听。”宋玉插话道,“先人有言:‘燕雀处屋,子母相哺,啾啾焉相乐,自以为安矣。灶突失火,楼宇将焚,燕雀颜色不变,不知祸之将及也。’目下朝中局势正是如此,郑袖娘娘与子兰公子正在享受权利之福,靳尚等一群昏庸老臣正在给新君灌迷魂汤。飓风袭来,根基再深,大树仍旧会被折断哪。”
“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能抱怨泄气,朝廷之所以养
百官,正是为了在君王迷惑之时让贤臣良将勇敢站出来挽救国家,拯救黎民,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屈原向几位弟子投去期盼的目光,谆谆告诫道,“孔子有言:‘意乱,则择其邪欲而去之,则德正矣;国乱,则择其邪人而去之,则国治矣!’诸位既是忠臣良将,危难降临时应力争保住大局,而后再伺机清奸臣,国家还能有救…”
“行凶事,为凶人。凶人不死,凶事不止也。”庄蹻无奈道,“朝堂之中波谲云诡,多少忠臣良将为了清除奸臣,最后却被奸臣陷害,先生屡受劫难不正是因此么?”
庄蹻的话似乎刺到了屈原的痛处,他缓缓转身,无助地凝视着江面,发出一阵长叹:“其实,朝局就像这滔滔江水。发大水时泥沙俱下,浑浊不堪,待到风平浪静后,浊水总会澄清。”
“水何以有此质耶?”宋玉疑惑道。
屈原思忖有顷,回道:“管子有言:地者,万物之本原,诸生之根菀也。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