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庙堂之上,狼狈为奸

滇王传奇 马飞剑 2162 字 10个月前

,不料昏昏沉沉睡了一宿次日便卧病不起。人生就是这般神奇,万事皆放下了,不再有执念了,无论支撑着人的是希望还是绝望都会在轰然间倒塌。既然有生之年不可再返回郢都,屈原也就彻底安下心来呆在这座即将永别的都城里养病,从夏末养至深秋。这些日子,庄蹻也不愿陪着宋玉与景差去上朝了,脱却官服,换上一身轻便素衣,整日呆在屈府中陪着女媭照顾屈原。唇亡则齿寒,精神导师倒下了,庄蹻也快撑不住了。

今日午后,庄蹻正在寝房内给屈原喂汤药。这位桀骜不驯的诗人,早已病容憔悴,口干唇裂,喝了几勺汤药后咳嗽道:“圣人云:善不积不足以成仁,恶不积不足以灭身。我一生积善,最后却要被这恶名灭身了…庄蹻啊,我一向守位以仁,耿直忠谏,难道我真是犯下违逆之罪不成?”

“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如今这结局怪不得先生。”虽然屈原病容憔悴,在庄蹻心中他永远是

一位精神斗士,“朝堂之风根深蒂固,新君依然被奸臣包围着,才这般专权擅威,蛮横无道。庄蹻曾闻,人主常有五种情况不可谏:一曰废后黜正,二曰不节情欲,三曰专爱一人,四曰宠信奸谄,五曰骄贵外戚。无论是面对先王还是新君,先生从不避谏,岂有不开罪君王之理哉?君主在盛怒之下随口给先生扣一个违逆之罪也不足为奇了。”

屈原激动咳嗽道:“废后黜正,覆其国家也;不节情欲,伐其性命也;专爱一人,绝其继嗣也;宠信奸谄,壅蔽忠正也;骄贵外戚,淆乱政治也。面对这种种险境如若不直谏、死谏,枉食百姓俸禄,枉为人臣哪!”

“人治之下,良言必须遇明君,良策必须遇明主,不合于君则不可施行。”庄蹻劝解道,“罢了,新君依旧稚嫩昏昧,待先生身体养好了,庄蹻便将先生接到会稽郡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庄蹻愿侍奉先生至终老。”

“生则有利欲之心,合而无防;死则无所觉,不忧家国之乱矣。”屈原感动得抓住庄蹻的手,轻轻摇头道,“世事沧桑,死与生,败与成,看透了也就释怀了。待我到了江南,万念俱灭,行吟泽畔,与花鸟虫鱼共度余生也是一种完美归宿…”

“凡物不平则鸣,先生为国为民却落得这般结局,庄蹻愿为先生鸣不平哪!”

“其实,屈原终其一生,除了会写点诗词曲赋发发牢骚外,便无其他本事了。而你大司马则不同,文能落笔安邦国,武能仗剑定乾坤,当怀抱远大志向,从今往后,楚国黎民百姓还得仰仗你大司马啊…”

“先生之厚望,庄蹻恐难以担当哪…”庄蹻正在伤感间,景差从院外进入寝房,俯身向屈原请安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信筒递给庄蹻,解释道:“早朝散去后,馆驿信使托我给大司马带了一封书信,说是来自会稽郡。”

会稽郡会有何人寄信来?首先想到的是黑神。庄蹻

满怀疑惑接过信筒,拆却蜂蜡,从里面抽出一卷丝帛,上面笔迹隽秀写着几排鸟篆文:“思之思之,重又思之。古弦君,神剑山庄匆匆一别,旷日经年。楚国朝中之事我略有耳闻,凡事尽力而已,切勿劳心焦思。父王已病故,若溪生无可恋矣。思君不可得,君若不归,吾便来寻。若耶溪畔欧阳若溪。”庄蹻读完丝帛,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欧阳若溪的倩影,神情由疑虑变为欣喜。

屈原挣扎着问道:“庄蹻哪,会稽郡有军报了?”

庄蹻从甜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回先生,自从庄蹻率兵支援垂沙之战,离开会稽郡久矣。瓯越王之女欧阳若溪与庄蹻有一段情缘,由杀父灭国之仇转化而来,艰难玉成矣。瓯越王姒蹄现已病故,若溪忧思郁结,故而来信催我归去…”

“无翼而飞者,声也,无根而固者,情也。”屈原听后,感叹道,“这份情缘来之不易,你不能学先生,永远对不住田索姑娘…择个时日跟新君辞行去吧,

你为将一方,勿要搅入这朝堂风云中,会稽郡百姓更需要你。”

“先生身体未愈,庄蹻如何能归去?”

“我并未犯大病,只是浑身软弱无力,再静养几日便可出发去江南了。你得提前回会稽郡布防,一旦齐王派兵强取会稽郡,又要爆发一场恶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