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蹻向楚怀王又鞠一躬，慨然直谏：“大王之过有五也。其一，无深谋，无远虑。大王继位之初，游猎巫峡，当此之时，楚国国富兵强，天下罕有其匹，却不趁机西取巴蜀，固我西垂，只简单设巴郡、筑扞关，虑求无后顾之忧而已。以致秦人抢得先机，吞灭巴蜀，西危楚国，其势如剑指楚人之背也。大王拒巴蜀而远之，秦王取巴蜀而有之，从此楚国西境无宁日；其二，重用奸臣，不用贤人。魏相惠施曾离魏入楚，大王不用惠施，却将其遣送归乡。田忌去齐奔楚，大王亦不用田忌，将其禁锢于江南。屈原先生披肝沥胆，力推变法强国，大王不用其策，却将屈原流放汉北苦寒之地。大王如此之举，令天下贤士寒心，何人还来为楚国效力；其三，智术短浅，屡次遭欺。大王首次受张仪之骗，贸然出兵，致使丹阳之役死伤八万之众，兵亡地削，武关失守，汉中被割。大王再次受张仪之骗，竟以黔中之地易张仪，以致楚之西南方向门户洞开，大王擒得张仪却让他再次逃走。六里之地天

下笑，再得张仪又奈何？其四，言而无信，名誉扫地。大王不顾诚信道义，为了与齐国绝交，竟然派人辱骂齐王，以致齐王大怒，联合韩魏两国，派匡章率三国联军攻我汉北，破方城，战垂沙，十万楚军战死，唐昧将军被斩首；其五，虚伪自负，沉迷巫术。大王为了满足征服天下之欲望，不谋富民强兵之策，竟然铸造六国君王铜像辱没之，以致得罪各国诸侯，树敌于天下！大王之过，已让楚国这座大厦摇摇将倾矣！”

听庄蹻一番痛斥，楚怀王倦容已消，面红耳赤，满腔怒火却不知如何发泄出来。靳尚见到楚怀王一脸愤怒，指着庄蹻道：“庄蹻，屈原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大王才将其流放汉北，你却以屈原举荐提携之恩，替他徇私，公然辱骂大王。你岂不是结党营私？你岂不是大逆不道？”

楚王终于找到了台阶下，厉声道：“庄蹻，屈原大逆不道，众臣皆知。念在昔日你在函谷关外救过寡人一命，你今之过寡人不想追究，若日后再有触犯，决不轻饶！”

庄蹻坚定道：“大王哪，逆君从道之谓忠臣，逆道从君之谓谄臣，忠臣取心安，谄臣取身安！今日庄蹻在这朝堂之上直言进谏，披肝沥胆吐出满腹忠言，只求大王兼听哪！”

靳尚反驳道：“兼听兼听，莫非大王真是昏庸之君，全天下只有你庄蹻与屈原最英明？”

庄蹻依旧在呐喊：“大王哪，两百年前，吴师入郢，申包胥哭秦庭，秦军来救；若大王再这般糊涂下去，秦师入郢，大王又哭何处？何人来救？”

楚怀王怒目挥手：“休得多言，滚出去！未得寡人口谕，不得上朝！”

庄蹻躬身退却：“大王英明，庄蹻领教了…告辞！”

庄蹻垂头丧气回到屈府后，躺在屈原的书房内闭门不出。两名随行兵士顶着风雪，自愿站在府门外为他值守。

暮色时分，宋玉与景差一人抱着一坛酒，一人提着一个食盒来到屈府前。登门入院时，见一名兵士正在院内清扫积雪。“大司马在何处？”宋玉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