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以为，食草者善走而愚，食肉者多力而悍，食谷者智而不寿，食气者精明不死，故而老夫在整个地窖内藏满了肉食与五谷，还有精气，当然了，精气你们可不懂…”赤鼻爽声大笑着，举碗相碰，各自饮尽碗中酒，继续畅谈。若溪静坐在对面聆听着，不时撑起身来为两人斟满酒。

酒至半酣，赤鼻突然问道：“当今天下，人治盛行，法治没落，大司马可知慎子其人？”

庄蹻回道：“多年前，我曾同屈原先生出使齐国，在稷下学宫见过慎子一面，之后便无缘相见了。”

“慎子之法可有了解？”

“庄蹻惭愧，只知慎子专攻黄老之术，其他便不甚了解。”

赤鼻感叹道：“法家思想积极入世，注重行动，以富国强兵为己任，与众家学说大有不同。然当今世人只知春秋有管仲、郭偃、子产，战国有李悝、吴起、商鞅、申子等，却鲜有人知慎子。不久前老夫读了慎

子《十二论》，其中关于法治思想颇有见地。”

庄蹻拱手道：“请师傅示下。”

赤鼻思忖有顷，回道：“慎子强调‘民一于君，事断于法，乃国之大道！’即民众、百官皆从于君主政令，而君主行事也须依于法。正所谓‘立天子以为天下，非立天下以为天子。立国君以为国，非立国以为国君。立官长以为官，非立官以为官长也’；其次，凡有立法，必当秉公弃私，以立公义、立公识、立公正、立公信、立公审，上合于国家利益，下合于百姓利益；再者，凡国立法，须严格遵守，上至天子君王，下至臣民百姓当依法行事，以死守法；最后，法当适时而变，时移而治，治国无法则乱，守法不变则衰，天之道也！”

庄蹻听后，举起一碗酒，独自饮尽，大叹一声道：“立天子以为天下，非立天下以为天子；立国君以为国，非立国以为国君…慎子高论也！师傅，人君之治若何？”

赤鼻也举起一碗酒，独自饮尽后说道：“凡人君之治，莫大于和阴阳。阴阳者，以天道为本。天道顺则阴阳合，天道逆则阴阳乖。天道以民为心，民安乐则

天道顺，民悲苦则天道逆。民以君为统，君政善则民和治，君政恶则民心乱。君以恤为本，臣忠良则君政善，臣奸邪则君政恶。何以得忠良之臣乎？当以选为本，选举实则忠贤进，选举虚伪则邪党生。选以法令为本，法令正则选举实，法令诈则选举伪。法以君德为主，君信法则法顺行，君欺法则法委弃。君臣法令之功，必效于民。故君臣法令善则民安乐，民安乐则天道昌，天道昌则阴阳和，阴阳和则五谷丰，五谷丰则民长寿，民长寿则兴于义，兴于义而无奸行，无奸行则世道平，世道平则家国宁，社稷安！是故天道、阴阳、君臣、百姓、法治相辅至而代相征也！”

庄蹻感叹道：“绕了一圈回来，要想天下太平，国家长治久安，人君之治依然离不开法治啊！”

赤鼻点头道：“正是此理！凡家国天下，皆应缘法而治。法之贵，在于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

庄蹻举碗向赤鼻敬酒道：“方寸之机正，则家国天下治，法制之贵也！多谢师傅教诲。”

…

灯影幢幢，陋室温馨，师徒三人畅饮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