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老汉还能劳动，骨头还硬朗着，只要儿子有了出息，能为国家效力，能往家里送军饷，这几匹马又能算啥。若军爷不肯收，我等便不走了！”

无奈，文昂只好将十多个青年和十多匹马留下，老汉们高兴离去了。

三位老汉刚离去，文昂尚未转身，不远处又出现十余位拄着担架和拐杖的老汉，领着一群年幼的男孩赶来。老汉们颤颤巍巍踱步到募兵造册处，众人见老汉们手足残疾，自觉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文昂认出其中一位须发尽白的断臂老人，忙迎上前去打招呼：“老人家，你岂不是断臂村那位老先生？行动不便，你们来会稽城做甚？”

断臂老汉回道：“这位军爷，自从在战场负伤后，我们便被官府扔到断臂村，日日苟且偷生，多年未到会稽城了。近日听说大司马庄蹻征兵，我等老汉便将村里这些孤儿送来参军。孩子们命苦啊，留在村里也无人照顾，还望军爷收下他们。”

文昂难为情道：“老人家，并非文昂不想收留这些孤儿，大司马命我组建一支精锐之师，所收兵士需年轻力壮，这些孩子年纪尚幼，体格欠佳，不能入伍哪！”

断臂老汉解释道：“军爷，断臂村这些孤儿，体内都流淌着老兵血液，生是为国生，死也要为国死！”

“老人家勇气可敬，可这些孩子年幼无知，尚不知

生死为何物，更不知战争为何物，如何能上战场？”

“军爷勿要嫌弃，孤儿们上不了战场，可先让他们当火夫，劈柴喂马。只要给孩子们吃上饱饭，三五年之后长大成人了，必能为国效力！必能将我等残兵所受之仇恨带到战场上去，还给敌人！”

文昂依旧推辞：“老人家，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之使命，不可将仇恨传给下一代哪…”

正在此时，文昂听到身后有兵士们喊道：“大司马来了，大司马安好！”文昂正欲回首，庄蹻已出现在他身旁。

“文昂将军，全部收下吧，这些孤儿童年凄惨啊！”庄蹻嘱咐文昂，“让孩子们先在军营里安家，等他们长大了，必然会爱护这个家庭，为这个家效力。”

文昂思忖有顷，不再推诿：“大司马既如此说，文昂便将孩子们收下。”

待文昂收留了这些孤儿，庄蹻又嘱咐兵士们给几位老汉发了些碎银子。几位老人领到银子后，连摔带跪向庄蹻拜谢：“多谢大司马收留孩儿们，多谢大司马赏银！”

庄蹻逐一扶起几位老汉：“感谢你们信任庄蹻，才将孩儿们送到军营来。送粮那位神女是否出现过？”

那位断臂老汉叹气回道：“回大司马，自从去年雪灾期间你为村民送粮到现在，神女一直未曾现身，也许苍天还在惩罚村民…”

庄蹻安慰道：“老人家别泄气，神女或许就要现身了。领到碎银后你们赶紧回去，在附近村落换点粮食。待我忙过这一阵，便来村里看望大家。”

“托大司马之福！”老人们感激涕零，一瘸一拐离去。

庄蹻双眼噙泪，凝望着一群残疾老人离去的背影。夕阳如血，染红原野，募兵登记处依旧在忙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