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当知，”文昂以多年带兵的经验逐一拆解道，“即便募集到如此多青壮年，以会稽郡目下之财力物力，根本养不起如此多兵士。训练二十万精锐之师，抽丁征兵需要一年半载，战甲至少需要四十万副，各种兵械需要数十万件，战马需要二十万匹，每年军饷需要上百万金，粮草需要上百万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欲将二十万新兵训练成能征善战之士，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年。大人耗得起否？”

庄蹻信心满满道：“谋事在人，成事亦在人，将军放手去募集兵士便是，物力财力我自有应对之策。”

文昂举酒相敬道：“国泰民安当思危，富国强兵防未然。大司马有此雄心，文昂欣然领命！”

庄蹻饮尽一碗酒：“尚有一事需谨记，不可强行抽丁，以免激起民愤。”

“会稽郡青壮年本来就少，若不强行抽丁，大人有

何良策？”

“将军坚守两大原则即可：其一，自愿；其二，重赏。昔日勾践灭吴，不患其众之不足，而患其志行之少耻也。直到勾践将一人之志变为一国之志，将一人之仇变为一国之仇，使子思父为父报仇，使臣思君为君报仇，如此，人人尽力复仇，方能实现全国皆兵。若如此，兵力岂有不足哉？”

“大司马之意，文昂明白，明日我便广发征兵布告，邀民入伍。”

庄蹻摇头反对：“既是组建秘密军队，只能秘密征兵。将军可以扩充水军及驻城守军之名秘密征兵，不问出身，不问贵贱，自愿入伍，一经录用，军饷可增至三到五倍。”

文昂拱手领命：“大司马志在必得，文昂定不负使命！”

蝉声阵阵绿树成荫的初夏终于来了，会稽城内千枝竞发，蝶鸟纷飞，一派生机勃勃。

文昂在城门外空地一侧拉起一条巨大条幅，上书“重金募兵，保家卫国”四个大字；条幅下挂一丝帛，上书征兵告示：“会稽郡大司马布告四方百姓：兵乃国之根本，国富则兵强，兵强则国强。自古明将领军，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为强一方百姓，为守一方安宁，司马府向民间征集青壮年入伍，不问出身，不分贵贱，不限人数，自愿入伍，一经

录用，军饷提至三倍以上，且奖以重金。”

条幅下摆着几条长案，有数十名精干兵士在长案前接待应征者。文昂亲自坐镇，逐一考验这些慕名而来的青壮年。

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有三位老人牵着十余匹瘦马，带着十多个青年前来，临近长案前，老人硬要将马匹排进队伍中，这些负责征兵的兵士们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请文昂出面调解：“三位老先生，司马府只征兵丁不征马匹，还请将马匹牵回。”

其中一位老人解释道：“这位军爷，去年秋天，庄蹻大人将句章城内粮食尽数分给当地百姓，我们才从去岁大雪灾中活过来。如今灾难已过，粮食涨势良好，眼看就能进入秋季大丰收。听说大司马重金募兵，我等专程从句章近郊送儿子来入伍，以报大人救命之恩。青壮年们争相来入伍挣军饷了，家中马匹便无人照管，我等老汉琢磨着，军中必然需要战马，便将马匹也牵来了。”

“老人家，这些青年个个身强力壮，都是入伍好人选，本将军一定将他们训练成铮铮铁骨。而这些马匹…”

“这些马匹虽然瘦，可骨架好着呢，吃上军中粮草必然长得膘肥身健，便能上战场了。”

“青壮年都来参军了，家里少了劳动力，没有畜力怎能行？再者，这些马匹也能卖不少银两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