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县尉眉头一挑,不悦道:“朝廷严令捕捉的叛党重犯,怎么可能随便一个人就能想见就见!”
这句话给衙役打了一记强心针,他恍然大悟道:“小人明白,以后若是有人问起,卑职就说这是县令大人吩咐的,小人不敢违逆…”
赵县尉老怀欣慰地看了他一眼,令后者不胜荣幸感激涕零:“很好,虽然费了本官不少口舌,好在你总算还是开了窍。”
说实在的,这眼神鼓励什么的最不值钱了,而他呢,就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奖赏部下。
他哈哈笑了两声,意味深长道:“那个沈捕头,不,沈还拳,你可不能慢待他啊。”
他这言语间的变化微妙不已,但后者还是成功捕捉到了,只见那衙役一张嘴笑开了花,满脸激动道:“多谢大人抬举,多谢大人抬举。”
“大人您放心,有卑职在,一定让那个沈某人在县牢里舒舒服服的。”他与赵县尉对视一眼,笑眯眯道:“不受一丁点儿罪。”
两人走着走着,正在这时,牢房的前面,走廊的拐角处闪出一道人影。
“很好,有你照顾他,本官也就放心了。”看见有人在前,应该是知府大人又派人来催了,赵县尉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牢房:“本官这边还有事情要办,就不与你废话了。”
甲士迅速压着队形跟了上去,牢房的过道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四周安静得可怕,他的心里却掀起了如山波澜,赵县尉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回响:“做好你份内的事,不要给我惹麻烦。”
如山的波澜重重拍打在他的胸口上,压得胸口生疼,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牵动了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非常狂妄,笑得像个孩子,压抑却充满快感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爹,您在天之灵保佑,儿抓住了他,他落到了我的手里。”
他蹲在地上,压抑地哭着,放肆地哭着,在牢房中显得突兀又难听。
但似乎,这才是牢房真正的写照。
没人哭的牢房,外面守夜的人真能睡得着么?
他落寞的身影蹲在那里,哭了不知许久,他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眼睛通红,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儿一定…给你报仇!”
他的眼泪肆无忌惮地在面颊上流淌。
慢慢的,在昏暗的牢房中,仿佛流成了一条带着亮光的河。
不久后,半瘸着腿的他站到了天字号牢房前,默哀了一会儿。他忽然拉开嗓子,高声尖叫道:“你们都听到了,大人说安静的地方容易养疯子。按照我的说法,大人的意思是我我们的牢房实在太安静了。”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对啊,一个关押罪犯的牢房怎么能这么安静呢!这样太奇怪了,太不像是一个县牢了!”
随着他的话落下,有机灵的牢头出来响应,他们取来特质的棍棒,沿着各个牢房的栅栏一路敲打过去,把那些熟睡的牢犯一个个从睡梦中敲醒,一边敲打,一边高喊道:“都他妈的别睡了,都给我起来。都听不懂吗?这位大人发话了,今儿晚上不准睡觉!”
于是,四周的牢房哀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