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莳被她一拉,整个人都俯身下来,楚染力气也不小,凝视近在眼前的眉眼,心口微热,靠了上去。陆莳无奈,这是被宁王灌了多少酒。
“宁王千杯不醉,下次莫要与他饮酒了。”
靠近后,抚摸她的脸颊,楚染醉得不醒人事,反去撩动着她,唇角若裹蜜的花糖一般,在陆莳惊愕中亲过去。
夏日炎热,蝉鸣声声不断,陆莳指抚着单衣下的肌肤,眉眼终究展颜,碰着她的额头:“喝了几杯?”
楚染支吾不言,反搂着她的脖子,双眸微阖,艳丽的光景如同三月桃花,她自己凑过去,倒省了许多事。
日薄西山,别院上笼罩着一抹绚丽的光晕,天气黑得晚,这时才稍感到凉快些,宁王酒醉清醒了,晃悠着脚步去同楚染告别。
走到院子外,看到冒着头的枣树后又顿了下来,“这几个枣倒是挺可爱的,你家公主可醒了?”
婢女闻声赶了过来,听他夸枣,就回道:“殿下饮多了,还未醒。”
宁王不叨扰了,“与你家公主说一声,本王先回府,你跟着回去,带几瓶醒酒的药给你们公主,年轻人喝了几杯酒,睡了半日还不醒,酒量也太差了些。”
婢女连连点头,忙吩咐其他人跟着过去,莫要让宁王发现陆相来过的痕迹。
两家别院离得近,宁王回府也快,让人去给楚染送药,自己无事,换好衣裳去温泉馆去坐坐。最近温泉馆为揽客,买了不少女子回来,清纯可爱,他要先去瞧瞧。
天色刚擦黑,宁王就赶赴温泉馆,药也送入了房里。
药装在白玉瓶子里,陆莳警惕,让人去给大夫看看,确认没有问题才会给楚染去用。
近日里恒王不在京,与陆怀思一道去清河。陆怀思对战船略有研究,上次去巡视时点出问题后,陛下就已看重,这次顺理成章,让他与恒王共同处理此事。
侯府未曾分家,陆怀思此举等同靠向恒王,侯爷不乐意,想等他从清河回来后就分家,只是老夫人处不好解释。
本就偏袒二房,侯爷心知不说,无奈下求到了陆相,请她回府去劝劝。
陆家之事,陆莳等同无关,前些时日就将自己摘出来了。这些年来给老夫人的补贴几乎数不清,在侯府里住了半年,好东西更是拿了不少。
这些几乎都被藏在她的箱笼里,侯爷也不去想,哪怕全都给二房也不会介意,奈何这样两家缠在一起,他心里不安。
陆莳的想法很简单,分家时多分些财产给二房,老夫人就无话再说。如此一来,侯夫人就不同意了。
她拿着侯府送来的分家明细,其实这些不如老夫人自己的压箱底的东西值钱。养子本就不该得财产,世家里只有无子才会想着过继收养,陆怀思是后者,连过继都不是,分财产出府,侯夫人一口气几乎压着出不来。
晚间凉快些许,婢女将醒酒的药捧了回来,“大夫道这是滋补的药,没有问题。”
“去取些水来。”陆莳将明细册子放下,走到榻旁扶起楚染,将药喂给她吞下。
待将人扶着躺下后,婢女入内禀告道:“宁王去了温泉馆。”
宁王历来潇洒,哪里热闹哪里就有他的身影,家中只有一女,嫁妆准备得充足,十里红妆,也是让人羡慕。
婢女退下后,楚染翻了个身子,低.吟一声后,睁开眼睛,她酒醉后略有些迷糊劲,先是看到陆莳的衣袖,再懒懒地掀开眼皮,“陆相。”
声音沙哑,与白日里的软软的声音不同,陆莳耳尖一红,将剩下的半杯水递至她嘴边:“先喝水。”
楚染就着她的手喝下,嗓子舒服后就趴着不动了,依旧阖上眸子,耳边响起陆莳无奈的声音:“不能睡了,天都黑了。”
“好困,头晕,宁王叔可曾来过?”楚染声音闷闷地,脑袋向下,闷在被子里,动了两下后发觉身子黏腻,都是汗渍。
她摸了摸颈子,发现身体有些酸,不用说也知是怎么回事,继续趴着不动。
“黄昏时来过,去温泉馆了。”陆莳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拉了拉她的胳膊,“当真不起,我让庖厨烤了羊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楚染对醉后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楚,只是这次就是觉得累,她扬首看着陆莳:“你过来就是欺负我的?”
眸色湿润,星眸摇曳着不甘,陆莳道:“是殿下拉着臣不放,怨不得臣。”
“骗子的话不可信。”楚染小声回一句,“不想起,你自己去吃罢。”
夏日里人都觉得懒怠,尤其是经过半日里的事情,陆莳唤了几声无果后,让人去取冰镇的酸梅汤,置于榻前的小几上,“喝了汤就起,如何?”
楚染喜欢被人哄着,自己伸手去取汤,碗都是冰的,摸着舒服。汤水里三两颗梅子,看着也爱人,她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酸酸甜甜又带着凉意,十分舒服。
她喝过后,陆莳接过空碗,递给婢女,又望着她:“先沐浴?”
“陆相还真体贴。”楚染嘟囔一句,事后陆相就极好说话。她坐在榻沿上,披了外袍就去配间沐浴,走了两步又回头望着陆莳:“不许进去。”
婢女觉得殿下有趣,陆相也愿哄着,两人在一起分明是和睦有爱,哪里像外间说的毫无感情。
沐浴后,楚染懒洋洋地靠着小榻,翻看着明细册子,咬了一口甜瓜,“侯爷给你看作什么,让你贴些东西?”
她一语中的,陆怀思不会多要,老夫人怕养子受委屈,就想多分些,侯府就那么点东西,他们多要了,侯爷一房就只能吃亏。
婢女在摆膳,陆莳让人去取些清淡的汤水,到时好化去油腻,听到这句话后转身看着她:“殿下知晓,觉得如何做?”
“陆相的东西也算是我的,该给的就给,我觉得不当给,得寸进尺,懂否?”楚染穿鞋走了下来,坐下后夹着烤肉,口齿生香。
她满足地点头,拉着陆莳一道坐下:“陆相如何想的?”
“如殿下所说,不该给的不给。”陆莳给她盛了碗汤,夹了肉给她,白日里饮酒多了,晚上就不好再饮。
膳桌上不好多话,两人就不好再说,膳后,陆莳拉着她去外面散散食。
别院清幽,夜间还有三两萤火虫,在丛间缠绕,点缀着漆黑月色。
两人走得慢,绕着水榭走走停停,陆莳说起白日里的事情,“宁王想要侯府给郡主庇护,尤其是与霍家交恶后,断断不会去支持恒王,侯府也算是太子嫡系,嫁进来也是好去处,且世子后宅无人,宁王看得清,不会让自己女儿吃亏。”
“宁王叔竟想得如此周全,陆相与侯爷说过了?”楚染脚尖踢了踢石子,噗通一声落入河里。
陆莳顺着声音去看,道:“侯爷同意婚事。”
“你确定老夫人也同意?”楚染试探,就那样的祖母,嫁进去谁不头疼,且宁王无权,指不定还要受她欺负。起初她觉得或许可行,可是时日久了,她倒觉得陆家就是火坑,她不想推阿姐入坑。
陆莳站定,眸色映着星辰,淡笑:“老夫人同意与否并不重要,待分家后,陆二爷会接她去府上常住。”
楚染这才放心,“过几日就去同宁王叔说一说,至于其他的,他自己当有办法。”宁王会求陛下赐婚。
两人走过一阵后就回屋休息,楚染先上榻后,陆莳将公文处理好就休息。楚染照旧躺在里面,听到声音后就出声:“明日清晨就走吗?”
“嗯。”陆莳应一声,陛下食用丹药的次数频繁,林氏劝过几次都未果,小皇子生下后身子也不如常人健康,唤了太医日日守着,外人之当是小皇子命不好,殊不知是陛下所食丹药之故。
陛下身子不好,些许常事就放手让朝臣去做,大权依旧抓得很紧,不肯放松。比起前世里,身子差得很远。
前世里,陛下是否服用丹药,陆莳不清楚,后宫无人,这些隐秘之事也传不出来。林氏日日侍奉陛下,几乎不离身,这才知晓他食丹药。
今年不早朝的时间也多于前世,两相对比,她有些担忧。
楚染就听到一个字,不知发生什么事,翻过身子就见陆相满目愁色,她凑过去:“何事不顺?”
“无事,殿下不去宫里见见太子妃?”陆莳敛下心神,手搭在楚染腰间上,未曾去触碰,就被楚染挪开,未及多想,人就自己送了过来。
楚染先贴着她,吻上她的唇角。楚染的喜欢单纯,与朝廷、与前世无关。前世的她对陆莳多是利用,都是为了太子的位置,如今却是不同,起先因太子而拒绝她,如今抛开那些,留存的只有最纯真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