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应天府尹甩袖子不干,刘宗周也理直气壮将这人解职,打发出去。
刘宗周看的很简单,尽管他是偏向士绅的,可他也知道这个阶层是很好欺负的,你软他就硬。只要态度强硬,哪有收不上来的?
连续两份栋钱,也不多。底层民间压力不大,大的是建筑超过规格的那批人,平时的体面人。
想不交也行,将自家大院子分割了就是,一个个又死要面子,要面子的同时还想要里子,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可南京方面真不好这么办,冷场片刻。
刘宗周在桌案上翻阅,翻出一本年初做好的税册在手里晃着:“都瞧瞧,南京栋钱一年十八万。人家教坊司可在年初时,就报了上半年二百三十万的税!”
一名私交不错的清流通判道:“蕺山公,帐不能这么算。教坊司这二百三十万是全天下的花税,而南京只是一处。”
摇头,刘宗周将税册放下,环视一圈:“事情不能这么看,花税大头毕竟就在秦淮、苏杭。而且收的还是是卖笑钱,这钱朝廷用的烫手,放着也刺目。与花税相比,各
处税收见拙,反倒难登大雅之堂。”
真的比不了,教坊司自成体系。在外人几乎不清楚其账目如何的情况下,还能报这么高的税,真的让各处汗颜。
刘宗周饮一口茶继续说:“况且,花税大头在秦淮。京中大户子弟有钱买春喝花酒,怎么就没钱缴纳栋钱?说到底,这是抗法,目无国法,自私自利毫无大局!”
什么是大局?
纳税光荣罢了,皇帝就差喊着给纳税人服务的话了。此前国朝纳税主力一直是底层,现在税收不断倾斜,只能喊纳税光荣。
甚至,因为刘宗周在教育体系内高隆声望,让他知道不少学政方面的革新。比如抗税、偷税等等行为,会剥夺本人功名乃至是限制子弟参与科考。
依法纳税是基本的国法要求和道德体现,连这都抗拒,国朝要你何用?
深吸一口气,刘宗周看向上元知县卢国霦:“卢知县可堪大用,本官也就不激将了,这回点个将。上元县一应政务可为各京县之楷模。若本官将征发京中栋钱一事交付卢知县,两日内可能交差?”
毫无疑问,卢国霦是很尊敬刘宗周的。
京官知县是正六品,卢国霦还穿着麒麟赐服,虽然排班列坐在后,可穿的能算在场第二人。
稍稍迟疑,卢国霦起身拱手:“蕺山公,若能增派人手,下官有五成把握于十五前完成使命。”
刘宗周也不含糊,指着自己桌案前的印盒道:“一切凡是本官能做主的,都可应允。”
卢国霦俯首:“那下官领了这个军令状。还请蕺山公开具行文,允许下官调动三衙警役。”
每个地方衙门都有三班六房,六房仿照六部,三班衙役是捕盗缉拿的壮班,张贴文书通报信息的快班,以及负责城市辖区卫生清洁以及官衙洁净工作的皂班。
衙役被改编到警役系统,依旧是分为这么三个班。与过去比起来,变化就是衙役的补充由地方改成了退役军士,也多了预备役军人身份。
卢国霦口中的三班衙役是南京两个县衙门,应天府衙门分别直属的警役。
南京这么大,两天内这么点人手根本不够,刘宗周给书吏打眼色书写行文,自己取着官印问:“卢知县还有什么需求,一并说出。这等拖延税赋之怠政嬉荒事,本官决心以烈火之势扫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