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王上,余姚黄宗羲觐见。”
周镳拱手行礼,向东挪步,腾开位置。
黄宗羲上前拱手,低头面无表情:“学生黄宗羲,拜见辽王千岁爷,恭祝千岁爷如意顺心。”
他以客籍入考,已取得秀才功名,随来的东林三代几乎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也没法子,谁让西南这边教育落后,往往有的县连每科连最基本的人数都凑不出。
“孤近来不甚如意,亦未顺心,希望如太冲所言。”
“学生惶恐。”
“哼,惶恐什么?许久未见,太冲倒是越发干练了。成了,闲事休提。入座,同享这良辰美景。”
“学生遵命。”
黄宗羲跟着周镳落座,身后随行的东林三代子弟呈送礼物,以誊抄的书籍、道经、笔墨纸砚等四宝为主。
安邦彦的弟弟阿伦见了高声道:“还当是什么,净是些俗物。”
黄宗羲绷紧面皮不言语,现在水西将士就是火药桶,不能刺激。否则大计未成,可能当场就被砍死在这里。
皇帝忍着怒气不愿意大开杀戒刺激天下那根紧绷的神经,可辽王同样有怒气,还顶着贤王的名头,完全敢豁出去报复他们。大不了,高声宣判轻打板子,闭门静养几年后又是一个大权在握的辽王千岁。
周镳也是三吴子弟,还是文人,见阿伦开口诋毁书籍,也知道黄宗羲为难之处,遂道:“安将军此言
恐有不妥,此乃圣人教义之承载,岂能以俗物称之?”
阿伦看向辽王,朱弘林只是端起酒碗小抿一口,神态悠悠抬起下巴,看着星空明月。
江水哗啦声此起彼伏,帷帐内一片寂静,都看着阿伦。
阿伦揭开笼罩左肩的鲜红戎袍,七枚金银铜质地的勋章挂在心口,右手拍了拍哗啦作响,对四周拱手道:“若圣人教义有用,还需我等做什么征伐不臣之事?若真有用,国朝一应问题,你等儒生手捧圣人教义,张张嘴自能解决,还需我等作甚?”
现在的武人荣耀感极强,一代代武人被打压的如狗,现在有一种病态的反弹。
一个人再英明神武,是改变不了一个时代趋势的;可一个阶级可以,武人这个阶层与朱弘昭合在一起,要名义有名义,要拳头有拳头,要高度有高度,还有什么可以阻挡拳头的?
“国朝近来屡惩大贪大恶,无不是饱读圣人经义
之人,手举圣人教义,口谈时政道德,满肚子损公肥私。做人心口不一,为臣有负圣天子信赖,监守自盗屡禁不止,杀的不是这些文贼,又是哪些人!”
深吸一口气,阿伦指着身边水西军官,扬着下巴不看黄宗羲等人,神态不屑看着星空:“日月昭昭,青史为鉴。是非公论,自有后人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