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灾民没有碗碟,孙河等人备下的竹筒不够。
更多灾民饥馑难忍,以衣料盛米。米汤也被有碗,却排在后面的灾民接去。
丁壮们身体好的都被挑出去,身体差有残疾的随妇孺先吃饭。
孙河一个人大吼大叫,如若疯虎,将这里秩序维持稳定。前面不乱,后面就能保持下去。
断臂的李遂背着老父,一家三代四口却没有一个碗,孙河见他面有刀疤,还断臂就将自己的白瓷大碗取来递过去道:“兄弟是边兵?”
“辽镇的,兄弟活命大恩,我李遂没齿难忘。”
“别谢我,谢我家公子就好。公子心慈,听商队说此处受灾,央求参将大人,这才有我等南下一行。”
李遂看了眼白瓷大碗底部红印,看向孙河的目光不由带了一丝崇敬:“原来大人是戚家旧部,失敬了。”
“你识字?”
“只能写李遂二字,军中时正管百户是戚家旧部
,有这样一个白瓷大碗。”
孙河只是点点头离去,百户正管的总旗,这李遂军中时也是个总旗。不过人已经废了,没啥意义。
这夜内灶火不息,一直在煮米。灾民先吃了一点充饥,后面又吃了一遍算是填饱了肚皮。天亮后,也统计出大概人口。
昨夜冻毙、以及没挺过来的死了六百人左右,多是老弱。也统计出了曲沃县城外的灾民数量,没有上万人,只有八千多一点。
一听要去边镇军屯,不少人吃饱肚子忘了饿,根本愿意北去。哪怕刘良佐等人将待遇说的清清楚楚,这些人就是不去。
而本地大户也开仓救济,招收佃户家奴。一下就拉走了四千多人口,毕竟故土难离。
最终有三千七百多人愿意北上,其中六成愿意当朱家家奴。这家奴说是家丁更准确一点。毕竟不用改姓,朱家也尴尬,就算想给家奴赐姓,也是一件麻烦事。因为资格不够,朱姓可是国姓,谁敢赐?
一处下雪,处处落雪。
二百两银子孙河抛出去,给这些灾民勉强置办了一身旧衣服避寒。就这么一路北上,路途中行进速度不快,依旧有人累死,准确来说是冻死。
如今的夏天少雨酷热,而冬季则是冷的要命。这也是大部分灾民不愿意北上的原因,虽然本地的压榨更猛,至少他们可以活过这个冬天。
北上过了太原府城,经代州走雁门关。孙河南下时走的是朔州、宁武关。
同时经过代州,他还要去李家一趟,给李幼娘捎一封朱弘昭的信,还有一些朱家准备的礼物。
受灾的不止曲沃一处,三四千人口也不是五百石粮食承受上限。孙河等人急着北上,原因很简单。他们抽调这里的灾民人口,就是和本地大族做对。
但他们救济的行为还有新平堡待遇从留下的灾民口中宣扬出去。一些不愿意遭受本地大族残酷剥削的灾民结伴北上。为的就是那份待遇,一亩地征收两成收入的待遇。
两成不是两斗,歉收也是两成,不会加派。如今年年歉收,能有过去正常产出都算丰年的时代,按收入比例收税,已是难得的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