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弘治十八年四月夏初,通州张家湾,通运桥桥南西岸右七巷子深处,一座院落。
土垒院墙低矮,墙内哭声断断续续,墙外周围邻里、商贩、游人议论纷纷摇头不已,多是叹息之词。隔着低矮院墙,站在前面的人就能看清院中景象。
白纸扎成的哭丧棒、招魂幡立着,堂前草棚下摆着一口棺材,一名戴孝少女哭声嘶哑,悲怆无助。
“怎不见这家男子?”
一头戴瓜皮帽,肩上绑着行囊的游商路过时不解,狐疑低语:“莫不是男子远游在外?可也不对,此人伦大事,也该有亲族出面才是。再不济,这家绝嗣,也会有个同族来帮撑着才对。”
他身旁一男子粗布短衣,语气低沉下巴一扬:“这是周家新妇,腊月时成婚。这才三四月间,周家大兄落水溺死,偏偏他这新妇有孕,实乃一桩凄惨事儿。”
游商皱眉:“难道周家宗族无人?在某家乡,新妇入门却克死丈夫,往往会被亲族侵占家产。”
“周家怎会无人?”
又有一人对襟红边皂衣,脚踩皂靴是个衙役装扮,腰悬铁尺、链子面露讥讽:“这家枝繁叶茂,可却是个破落军户,向邻里借贷才成了婚事。不曾想独子外出公干时坠河溺死在门前,这丧事还没办,管事的所镇抚就逼着他家推选正军。他家老汉前脚过继侄儿到膝前,后脚这新嗣子也坠了河。这五天里没了两后生,他家老汉也就两腿一蹬,去了。”
游商闻言面露惊诧:“这周家新妇也算可怜,今后改嫁谁家敢要?”
衙役一开口,周围低声议论声、感慨声、怜悯声都不见了,噤声不语。
“这周家麻烦事儿才开始,借邻里的钱要还,还要给卫里推选正军。她一个新妇,哪能支使得了家中军余?”
衙役语气嘲讽:“家里头没田,田在几户军余支族手里,这院子也是租来的,她除了跳河一了百了,还能作甚?别不信,现周家三户军余不见一个现身,摆明要逼死新妇。新妇一死,这欠邻里的债也就消了。”
游商恍然,与衙役聊着本地最近新闻,几户与周家有债的邻里互看一眼,神情不由更加焦虑,担忧不已。
院落外围观的渐渐散了,只剩下五户邻里观望着,仿佛真怕这周家新妇绝望之下,寻了短见。
院中哭声越来越弱,堂屋正中芦苇席子上摆着一老一少两具尸体,突然少年尸体睁开双目,目光茫然、空洞。
望着被熏蒸发黑的屋顶,他发现自己眼睛里多了一排排文字,不是从上到下由左至右,而是从右到左一个个出现,又从上到下一排排刷新……可刷新是什么?
只认识二三百字的自己,怎么会认识这些奇怪的文字?
深深的疑惑,以及恐惧、紧张,一丝期待感涌上心头。
“降维投放中……”
“目标确认,完美激活。”
“加载计划序列,开始解压一号记忆包……预计一百六十二天。”
“预存健康助手激活。”
“性能满载优化调整,第一序列健康助手,第二序列解压一号记忆包……预计五百三十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