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样敏感的时期,既然粗枝大叶如曹国公,亦知道,这话实在不合适。
慌忙之间,他咳嗽了一下,眼角却瞥见李暻眸中流露出的某种看起来好像是「赞同」的微光。
程世让抬手在鼻子下揉了揉,方才提起声音,说起了更久远的事情:
“我与你阿耶很早有过交集,毕竟我是他手下的兵,可其实,最先注意到我的是先后。
“那时还是前朝,她还没跟你阿耶成亲,只是应邀来晋阳玩耍的小娘子。我以为她和其他长安来的那些高门贵女一样,定然会嫌弃我出身低下,所以,也从来不靠近她们。
“可偏偏就是她,在旁人笑我大字不识几个,冷着脸说,「识字很了不起吗,我看你们也没在圣贤书里学会礼义廉耻」。可等那些人走了,她转过脸又来质问我,「你告诉我,不认识字,连最基本的军报都不能自己看,要如何做大将军」。
“我的头一位先生,还是向你阿娘借钱,又由她出面才请的上的,否则,那会儿哪有读书人真的愿意教我们这种人,最多敷衍敷衍,应付交差罢了。
“后来大梁立国,再后来圣人继位,她又在那么多人反对的情况下,帮我争了个国公的位置,更让我最终得以上凌烟阁。
“这么多年,她给我的恩情,我这一生都还不完。
“大郎和三郎都没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五郎又是个不中用的,我程世让早就后继无人。先后一走,我便打定主意,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住她的孩子。”
程世让看向李暻,说:“护住她的阿善、嘉娘,当然还有……阿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