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学校是不是很多男生都喜欢玩这个? ”
他使劲儿点头。他认真玩四驱车的时候,语言功能基本上是废弃的,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节省不必要的血液循环。
“你说人为什么总要挤到同一条赛道上面去呢?就不能换条道跑跑?” 我也没指望林帆这小屁孩儿能明白我在说啥,只是自己絮叨絮叨。
“这是规定。”他炯炯有神地盯着车。
我就知道他听不懂。
“不过也可以不比,可以自已随便跑着玩,也没人非要跟你赛,都是 自愿的。”
这倒把我说愣了。
直到我睡觉前,我爸还没回来,倒是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妈打过来—个电话。可我没有接。手机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跳来跳去,然后终于安静下来。
我睡得很安稳,也许是哭累了。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听到客厅的响动,是我爸回来了。
应该是喝多了。齐阿姨去迎他,我爸不知道在絮叨什么,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有没有提不该提的人,有没有回忆不该回忆的过去,我不得而知。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自己。
确切地说,是五岁的我自己,穿着小时候最喜欢的嫩绿色的棉布连衣裙,胸口有一朵白色的花,枝条从胸口斜斜地穿过来,盛开在盘扣的领口。 我爸爸牵着我,穿过家门口暴土扬尘的上坡路。那时候,我爷爷奶奶还在对我爸妈这对苦命鸳鸯实行封锁政策,我家住在动迁区的小平房,用我爸的话说,邻居都是破落户,孩子必须牵好了,否则随时可能丢失在卡车上的麻袋里。
我被沙子迷了眼睛,一边揉一边问他我们去哪儿。
他说,我们去接妈妈下班,然后去公园跟门口的忍者神龟照相
我笑得特灿烂的时候,看起来就会有点儿缺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