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爸说起这些的时候,我短暂地忘记了他是个喜欢看《还珠格格》和打太极拳的未老先衰的公务员。
可我并没有遇见这个城市最好的时代。曾经它让世界各地的人千里迢迢地赶来,而现在,在这里出生长大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我想到余淮,想到那个时间暂停的黄昏,我问他,可不可以一起种一棵树。
人是会跑的,树却没有脚。
看着窗外昏黄灯光下的街景,不知道怎么眼睛有点儿湿。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我觉得某一部分的我自己还停留在黑暗的行政区的窗台上,一遍遍地回放着一句话,耿耿,我们一直坐同桌吧。
内心深处,我一直有一种预感,这也许是我从余淮那里能够得到的最的一句话。
最什么?我不知道。或许我是知道的,可我不承认。
然而现在整个人刚刚从家长会现场那种懵懂的状态中解放出来,当时没有被处理掉的信息,字里行间,眼角眉梢,都浮现在了车窗上,分外清晰。
余淮和他妈妈撒谎,说自己和男生一桌,是因为他有“前科”。
“前科”对象是他初中的同桌。
这不难推理。
但是,“耿耿,我们一直坐同桌吧”,这又算什么呢?是对初中同桌的怀念,还是对他妈妈的反叛?
我到底还是哭了出来。
车子开到了犹太老教堂。窗外是一百年前,背后是21世纪的振华,只 有这辆车带着我逃离时间的捕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