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三楼的位置。
一位穿米白色西装的女士正在楼外摇摇欲坠,全身的支撑点都只有她抓在顶楼栏杆的手。而那个支撑点看上去无比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女士看上去吓蒙了。她自那声尖叫后就没怎么出声,几秒钟之后才开始大声呼救。
可是她大概是过于惊惧,那些破碎的呼救除了震穿路人的耳膜以外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功效。
不过你不能要求一个人在极度恐慌的状态之下还能保有理智,在这种情况下,声音大到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就足够了。
役所守人发现自己出乎意料的冷静。或者他的身体出乎意料的冷静。
他的大脑是一片空白,而身体先思想一步爬上了屋旁的水管。感谢建材公司在这方面的尽职尽责,那根可怜的水管只是吱呀了一声,就承载住了一个十八岁青年的身躯。
他发现自己过于熟练了,至少在面对这件事情上。
他的身体熟练地攀爬脆弱的水管,又轻盈地跳到二楼的窗台外,握着窗外的铁栏杆勉强稳住了身形。窗台外是古早的格状防盗网,中间横着两根横杆。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打量了一下他与那位女士之间的间隔,随后一脚踩上横杆,上半身开始像一只壁虎一样紧贴着二楼和三楼窗户之间的墙壁。
他的左腿缓缓用力,右脚离开狭窄到可怜的栏杆缝隙。随着身体渐渐直立,他的右脚也踩上横杆。
现在他确实是摇摇欲坠了。
他听见了相机的声音,和人们的惊呼。那位可怜的摇摇欲坠的女士还在悲哀地求救,眼泪流下脸颊,滴到他尝试着抓向三楼窗锁的手上。
三楼似乎很久没有人住了,窗锁甚至生了锈,轻易打不开。
役所守人的双手都抓紧了三楼的两个窗锁,脚踩着二楼的栏杆,心中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他感觉到他的身体和他的思想逐渐融合起来。
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他的下一步。
麦色皮肤的小青年耍杂技一般爬上了二楼的窗台防盗网,整个人像个装修海报似的被固定在二楼和三楼之间。
他尽可能快地向那位快要松手的女士移动,然后松开紧抓着窗锁的右手,略微比划了一下,像是在测量他和那位女士之间的距离。
他重新抓回了窗锁,低头看了一眼踩着的防盗窗,再次抬头时仿佛下了什么决心。
人群响起惊呼。“他疯了”“太酷了”“不会吧”之类的评论疯了似的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