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嘉铭拍拍谢宝的肩膀,慢慢蹲下看下麻袋外面的标牌,又回头说:“是咱弟,宝,都已经这样了,你看……”
谢宝的眼泪止不住的开始流,一边流他一边从携带的大包里取出几套备好的寿衣抱着,慢慢蹲下:“弟……”谢宝的嘴唇有些颤抖:“你看……昨儿还好好的,我说外面乱,你别出去。你偏不听!哥知道,打小儿,你就比哥哥聪明,你看不上我,嫌弃哥铜臭气,没错,哥是笨,但是你总要听哥一次吧?傻弟,你知道吗,咱爸,咱妈,都还不知道……我可怎么跟他们交代?”
施洋看谢宝解不开尸袋,便蹲下帮着解开,把已经干了的,缩成一团儿的谢玉的尸体抱出来,一件儿一件儿的给裹衣裳。
谢宝不能看了,便坐在那里,七尺高的汉子,咧着嘴巴干嚎起来。
谢玉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小学,中学到大学,现在人孩子在读博士,读化学博士,大院里就出了一个这样能够的孩子,说起来谁家不羡慕。眨眼的功夫,人没了,就躺在这里,跟演戏一般。
皮嘉铭点了三支香烟插在地上,赵思涵将准备好的纸钱提出来,一捆一捆的开始烧,一边烧一边小声唠叨:“弟,你拿着,咱有钱,尽管花,想上什么学校咱去什么学校,下辈子,还念书,还读博士……还,还要听你哥话,知道吗?你哥是笨,可有时候说话也在理不是……”
施洋听不下去了,扭脸抹了一把眼泪,转身绕着十号仓库走,毕烈耀跟着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小先生,这事儿我也调查过,只是咱这一股现在不灵光了,现在特四那边跟咱这边搞得很僵,修真界也是人心惶惶的。一样在死人,靠俗世那些人,案子是破不了的。”
“那你说……说下你的线索。”施洋站住,扭身问他。
毕烈耀苦笑了一下:“小先生,我们先生说,门下弟子不许参与此事,可是……每天呆在这里,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要不……您给我说个情,叫师傅允了我,我想回特四。”
说起来,辩香那家伙,消失了很久了,上个月底吧,见了师兄后出来就没看到过他。身后的尾巴没了,施洋还别扭过几天呢。
“辩香最近在干嘛?”施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
“先生,我也不知道,先生现在讨厌我……”毕烈耀挠下后脑勺:“我得罪过您师傅,这不,师傅就厌弃我了。”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施洋想了下,摇摇头:“你怎么得罪我师傅了?”
“那不是,那会子,我把您家并到杂修了吗。我师父知道后,直接就把我打发了……”
“你师父?”
“啊,我师父是杏花先生的徒弟……”毕烈耀有些不好意思。
“呵……”施洋失笑,有些阴郁的心情好了一些:“成了,跟你师父说,没怪你,我们挺爱做杂修的,虽然现在做不成了。对了,你说的那个线索……”
毕烈耀想了下,悄悄在施洋耳边嘀咕了几句。施洋眉毛轻轻的拧了一下:“真的?”
“对,其实,俗世那边也许也注意到了,这不是,我天天在这里,闲了自己也瞎琢磨。”毕烈耀回答。
“洋洋,过来下。”皮嘉铭在那边喊人,施洋跟毕烈耀一起回到了仓库门口。
“他们说,怕尸体发生异变,所以要是咱们能炼了,就带着灰儿走。”皮嘉铭脸上有些发青,气的。
意外死去的人,都有个共同点,就是结实,这大野地的,去那里炼化,这不是为难人吗?偏偏这时候,已经糊涂了的谢宝还抱着自己弟弟法癔症:“不能炼了,我爸,我妈还没看到呢,炼了我怎么交代?”
施洋慢慢蹲下,看着谢玉的尸首,他盯了有将近二十多分钟后,才慢慢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块大大的白色绸子慢慢铺在地上,回头对皮嘉铭说:“带谢宝走开点。”
谢宝一惊:“你干啥呢?”
皮嘉铭跟赵思涵一起走过去,扯了谢宝,硬是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他的手,谢宝跟那里哭:“别啊,别烧了我弟弟……洋洋,求你了,我爸还没看到呢……”
光秃秃的地面上,忽然钻出一些老树根缠绕着盘着谢玉的尸体一层层的裹了,施洋盯着那里一直到时候差不多了,这才打了个响指,一道火焰飞过,树根儿开始燃烧。奇怪的是,那铺在地上的白绸缎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烧不烂的。”站在一边的官员小声嘀咕,施洋没理他,是烧不烂,但是丹门的丹火,是个俗世的火焰不一样的。
谢宝撕心裂肺的在那里哭,施洋心里堵堵的难受,这是打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朋友,他没想到,就是跟他在大院里一起打篮球,一起说闲话的大活人,需要自己一把火亲手炼了。
火焰整整燃烧了十多分钟,慢慢的,树根儿跟谢玉都化成了灰,一层层的铺在白绸上。
站在那边的官员没吭气,反正修真界什么怪事儿都会有的。
施洋蹲下,小心翼翼的把白绸卷了灰儿包好,谢宝过来一把接了,捂在怀里,这会子他是哭不出来了,嗓子早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