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

那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身形

摇摇欲坠,若非有刺史府仆从押着,恐怕早已昏倒在地。

姜义恒没有看她,视线停留在高正松抖如筛糠的脊背上,问道:“她与聂寺卿因何结怨?”

高正松伏得更低了些:“她和聂寺卿无冤无仇,只是不满下官冷落她,故而打算行刺朝廷要员,再将罪名嫁祸给下官,让下官吃点教训。”

姜义恒心下好笑,表面却大惑不解:“她如此神通广大,怎不直接令那些刺客报复于您?”

高正松嗫嚅道:“她……她对下官还有些旧情,不愿取下官性命。”

“可刺杀朝廷命官是死罪。”

“无知妇人,不通律法,以为下官只会丢掉官帽。”

“刺客以谋害聂寺卿为名,实则冲我而来,您的侍妾费尽心机买通这么一伙人,您确定,她仅是为了让您仕途不顺吗?”姜义恒的话音轻描淡写,落在高正松耳畔,却如五雷轰顶,他急于辩白,但哆嗦半天也未能发出半个音,另一边,那姬妾的脑袋垂在胸前,已然惊吓过度,失去了意识。

“都下去吧。”姜义恒对那两名仆从道,两人心惊胆战地看了眼几乎趴在地上的老爷,识时务者为俊杰地行了一礼,拖着那名无知无觉的姬妾退出门外。

“高刺史,我已经给过您机会。”姜义恒的语气冷下来,“您派去定南王府偷东西的婢女彻夜未归,还不足以让您清醒地认识到,在我面前撒谎纯属自欺欺人?”

“下官知罪,请殿下饶命。”高正松连连叩首,翻来覆去地重复这一句话。

姜义恒轻轻叹了口气:“您攀附先帝麾下的旧臣,千辛万苦坐到益州刺史的位置,我以为,您总该有几分能耐。孰料您除了阿谀奉承、拍须溜马之外一无所长,颜公若知您这般无用,您说,他会作何感想?”

“殿下恕罪……下官……下官……”高正松面如金纸,磕巴了半天,最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颜珞笙在旁目睹全程,掐了掐眉心,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言辞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高正松不能供出真正的内鬼,因为那正是他的人,或者说,是先帝留在益州,听命于父亲、定南王府管事、以及历任益州刺史的人。

很多年前,先帝出于某种目的,

将自己在剑南道、乃至青奚境内的所有人脉都留给了父亲。

木雅当日所说、青奚王宫内曾经属于定南王的眼线,他们从未消失,而是悉数转投父亲名下。

高正松屡次派人到王府,却未遭任何阻拦,因为王府管事和他本就是一丘之貉。

至于昨夜那群刺客,八成是顾振远假传父亲指令,糊弄刺史府的内应,将他们放入其中。

先帝驾崩十载,父亲远在京城、鞭长莫及,经年日久,这张原本滴水不漏的情报网里,难免会掺杂些许只为谋求利用的浑水摸鱼之徒。刺史的位置尚且如此,何况底下奉命行事的人。

苦寻数月的答案,至此水落石出。

颜珞笙却无分毫成就感,或如释重负。

她看向姜义恒:“殿下……”

话一出口,竟有些语塞。

她该问他什么?如何处置高刺史?还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走吧。”姜义恒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仿佛知道她的矛盾与踟躇,声音轻缓而温和,像是哄劝般,一字一句道,“阿音,我们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