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放走中原使臣,是怕他们使诈,最终把宣王完好无损地带出去。
聂海文牙尖嘴利、诡计多端,其余使臣也个个老谋深算,让他屡次吃亏。如今到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关键时刻,万不能被他们留下来坏事。
他已经在曲州耗时太久,以至于祸起萧墙,就连平时唯唯诺诺的太子都敢在背后给他添乱。
思及此,沈岷的脸色愈发阴沉了几分。
沈烨生性懦弱,断无胆量与他作对,十有八/九是沈元希那阴魂不散的老东西在搞鬼。
待他得胜归朝,第一件事便是将那老匹夫从棺材里掘出来挫骨扬灰,然后送他妻儿老小和所有造反的平民下去给他陪葬。
至于沈烨,吃里扒外的玩意,也没必要再留着,不如随他叔公一并上路。
儿子死了可以再生,陵墓毁了也可以重建,只要他挟持宣王、逼迫姜崇放回彤彤,就能与她生很多孩子,为她修筑一座更华丽的宫殿,从此,永远不和她分开。
想到彤彤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他阴云密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七月初七,中原大军抵达曲州。
沈岷站在城楼上,俯瞰两军阵前缓缓出列的少年。
他似乎确实受伤不轻,坐着轮椅,由亲卫们和一名宦官陪同,向城门而来。
沈岷暗自攥紧拳头,强行忍住令弓箭手取他性命的冲动,转身走下城楼。
城内不仅有他的兵马,还有那些护送中原使臣往返青奚的精锐,倘若在此交战,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取胜。他必须先擒获宣王,再指望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伏兵打中原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城门口,使臣们与宣王擦身而过,聂海文脚步一顿:“殿下……”
姜义恒抬眸望向他,目光平静无波,不知怎的,聂海文竟从中看到胜券在握的淡定,让他心里仅存的一丝担忧也烟消云散。
宣王遇刺当天,他并不在场,后来就再没见过他,所有命令、以及那封赦免行刺主谋的手书,都是赵将军代为转达。
他回想这两个月的种种,外交劣势完全扭转,青奚国君被迫御驾亲征,随即,王城就爆发了内乱……看似巧合,但一切都是从沈氏宗亲刺杀宣王开始。
聂海文及时止住内心猜测。
他懂分寸,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够窥探。
好在宣王的反应使他安定不少,眼下,主动权仍在己方手中。
他行了一礼,不动声色地接上方才的话:“……万望保重。”
姜义恒微微一笑,护送使臣
们的陈将军走到他身旁,随他再度返回城中。
曲州位于两国边界,各自均有驻军,却未曾明确设立官署。
沈岷在城中挑选了一块空地,搭起帐篷,作为临时的宴饮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