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伯对表小姐已颇具好感,便如实相告:“有人看中了我们这座别庄,想出钱买下,我拒绝了几回,就说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家主人是户部张侍郎,背后还有贵人撑腰,若一意孤行与他作对,回头定要我们好看。表小姐,不是我说,即使老爷有意出售此宅,跟他开口要价,他一个侍郎还未必能给得起。”
“他给不起,但别人可以。”颜珞笙提醒道,“平伯,您常年在京做事,想必消息灵通,您可还记得,半年前,张侍郎将嫡长女嫁给了何人?”
“谢尚书家三公子。”平伯反应过来,“表小姐此言,是谢家在背后指使?”
“未必。”颜珞笙沉吟,“纪家虽远居扬州,但在京中也并非无名之辈,谢将军和谢尚书还不至于为了一座园子没事找事,故意跑来得罪人。倒是谢三公子一向与庆王交好,张侍郎的长子也与这两人走得很近。”
平伯脸色一变。
他不惧张侍郎,面对谢家,也能尝试与之讲道理,但若是庆王……
“您也不必太过担忧。”颜珞笙道,“据我所知,谢府的采买时常会从纪家商铺收购物品,届时您安排几个伙计,有意无意透漏些风声,他们机灵得很,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谢尚书乃至谢将军耳中,我不信他们会放任庆王在外胡作非为。”
平伯点点头:“但愿如此。”
纪茂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思皆是运转飞快,不由慨叹道:“我倒是愈发同情阿荣了,单说这高门大户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尚不知几时才能搞清楚,况且他就算再锤炼个三年五载,也未必有二位这样的急智。”
说罢,兀自摆
摆手:“时候不早了,继续吧。”
三人忙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天色渐暗,适才停止。
期间纪夫人来过一趟,被颜珞笙一通撒娇劝回去,出门前还没好气地瞥了纪茂一眼,只当是他出言相求,颜珞笙心软拗不过,才答应帮忙。
出门落锁,平伯告辞回自己住处,纪茂和颜珞笙则接到婢女通报,纪夫人已令人备好夕食,叫他们前去共用。
行至院中,意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即,纪夫人笑道:“你们兄妹感情甚笃,半日不见,竟也要过来看看。玖竹,天色不早了,现在回去未免匆忙,不如今晚就宿在这里吧。”
颜珞笙与纪茂对视一眼,进入屋内,便看到颜玖竹坐在桌边,笑语晏晏地与纪夫人交谈。
“阿兄怎么来了?”颜珞笙有些惊讶。
“自然如舅母所说,惦记你啊。”颜玖竹揶揄道,“莫非阿音不欢迎我?”
“岂敢。”颜珞笙笑了笑,在他身边落座。
这顿饭结束,纪荣仍旧没有露面,纪夫人怒火中烧,当场就要找他理论,颜珞笙和颜玖竹赶忙拦下,自告奋勇替她前往相劝。
纪夫人走后,纪茂叹息道:“我就不去了,毕竟我也骗了他,他见到我,心里只怕更不舒坦。玖竹,阿音,还请你们代我好生开解他。”
两人应下,由一名小厮带路,来到纪荣的住所。
屋门紧闭,小厮敲了敲,里面顿时响起怒斥:“都说了别来烦我!”
“少爷,”小厮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道,“是表少爷和表小姐。”
屋里安静下来,不多时,咔嗒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纪荣满面沉郁地出现在眼前。